家嫁了才是正經事。”
若是半年前聽青娘談起這個,引商一定會隨便搪塞過去,可是這半年以來她倒還真的認真考慮過這事。此前她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鬼怪存在,結果鬼怪就找上了門,而也正是因為接觸了這些東西,她才驚覺自己跟著師父學得那些本事用來招搖撞騙還成,真的遇上了什麼惡鬼,只有被追得四處逃竄的份。
這樣下去可不成,別說生意做不下去,小命都難保。她得像娘/親說的那樣找個相好的,別的不求,只要對方會捉鬼就足夠了。
這樣的話,他們道觀總有一日會名聲遠播,生意多多,金缽滿盆,最後搬進長安城,頓頓吃肉天天喝酒。
只要一想想這樣的生活,引商就已經忍不住流口水了,忙不迭的對母親點點頭,“阿孃,你放心,我一定聽你的話。”
青娘欣慰的撫了撫她的臉頰,“你才是孃的指望,只要你過得好,娘就好。”
引商儘量不讓自己去想這話語背後的辛酸,又賴在母親身邊說了一會兒話,便趁著張家的其他人回來之前向張伯告辭了。
華鳶蹲在牆根下等著他們出來,難得他在這個時辰還精神奕奕的,連天靈這麼笨的人都覺得奇怪,“九……九哥,有,有什什麼好……好事嗎?”
“今夜可是滿月啊。”他意味深長的感嘆了一句。
月圓之夜,正值北斗星移,鬼門大開,乃是陰氣最盛之時。
一聽這幾個字,引商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在司家呆了那麼多日,她差點把這等大事都給忘在腦後了。每個月的月圓之夜,那些孤魂野鬼都是撒了歡一樣的四處亂竄,對於她這種最易招鬼的人來說簡直是苦不堪言。
“走走走,趁著天還沒黑快點回道觀。”扛起包裹,她一手扯著天靈一手扯著華鳶,飛快的往城外跑去,倒是忘了問問滿月之夜華鳶這麼有精神是為什麼。
“一間道觀”那四個大字在他們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又掉了一個橫,現在看起來倒不像是“一日道觀”了,乍一看完全會被看成“一口道觀”。
幾人進門之後,引商就把那硃色大門緊緊鎖上,然後隔著門對著門上貼著的那張泛黃的門畫拜了又拜。這畫是華鳶來到道觀之後一起帶過來的,雖然不知道那上面畫的到底是什麼,但是據說被什麼大師開過光,靈驗得很。最起碼,自這畫貼在道觀大門口之後,引商就再也沒在道觀裡面撞見過鬼怪。
“師……師父。”天靈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的動作,抓耳撓腮的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後被引商困惑的盯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問道,“咱們……咱們真的不管……管那個壞人了嗎?”
他說話磕磕巴巴的,唯獨在說起壞人這兩個字的時候說得特別通順。
引商一愣,“哪個壞人?”
“就……就是那個搶……搶了……”說到這兒,天靈也困惑的撓了撓頭,怎麼也想不起白阮孃的名字了。
好在引商腦子轉得快,很快便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華軒,然後不由嘆了一口氣,摸了摸他的頭。天靈可以說是這間道觀中最善良的一個人了,雖然有時候笨笨的,但是最見不得別人受欺負。如今這樁生意雖然結束了,可是華軒卻得償所願的嫁進司家,搶走了白阮孃的一切,怎麼說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事情。
“那個壞人不是惡鬼,咱們卻只能捉鬼,我也沒辦法。”她耐心給天靈解釋了一句,心裡卻也有些不好受。
明明現在天下太平,百姓也是生活富足安寧,可有些時候這世道怎麼就能黑白顛倒,惡人當道呢?
想了半天,她扭頭去看華鳶,想看看這個最厭惡華軒的人怎麼說,只是這一轉身,卻驚訝的發現原本已經走進道觀的人突然不見了蹤影。
*
夜空中,烏雲漸漸散去,圓月高懸。
長安城內,巡夜的金吾衛們成群結隊的策馬而過,華鳶站在朱雀大街的街道中央遠遠望向前方的岔路口。但凡交叉在一起的路口最是容易有鬼怪出沒,今夜更是如此。拖腰折臂的、有足無頭的,諸多鬼魅紛紛在此處遊蕩,看得他眉頭越皺越深。
而沒等多久,一個年輕的婦人也從那地方走過,一身鵝黃衣衫,面目清秀,只是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有些頭重腳輕之感。
一見這個人出現,華鳶終於抬起手向著那個方向招了招,頃刻間,那少婦只覺得整個身子都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跌跌撞撞的便往這邊跑了過來,直至跪倒在他的腳邊。
身子動彈不得,這婦人自然極是不甘,將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