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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夜色已深,為了防著那產鬼找機會再來害人,不單單產房的門口放了一把紙傘,就連鄭夫人躺著的那張床上都支起了一把傘面足以遮住整張床榻的雨傘,這還是在引商的提議下,鄭周府上的人趕工製作出來的,以防進不了大門的產鬼爬到房頂上垂下血餌害人。
出於一些考慮,金吾衛的人也跟著守在鄭府,只不過熬到後半夜的時候,謝十一便做主讓幾個下屬先行回去,只留了自己和趙漓在此處。依他來看,他們這樣大張旗鼓的來盯著一個難產的孕婦,實在是有愧自己的官位,偏偏上頭特意發了話不許他們錯放任何一個人,就算是想推脫都推脫不得。
心裡百般不耐煩之餘,謝十一的目光難免落在了那幾個道士身上,雖說這幾人是他主動找過來的,可是每見對方一次,他心裡的不悅就增添了幾分。先不說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怪存在,單那幾人古古怪怪的行為就已經足夠可疑,實在是讓人心生不快。
“十一哥……”趙漓慢騰騰挪了幾步過來,悄悄湊近他低聲問道,“你說那個人在看什麼呢?”說罷,便用眼神溜著那邊的華鳶。
謝十一把頭一扭,在看到華鳶的瞬間便已忍不住皺起了眉,甭管那個人是不是在做什麼可疑的事情,他現在只要看到對方就有一股無名火在心裡亂竄,恨不得把對方狠狠揍上一頓才解氣。沒什麼多餘的理由,就是單單看著對方就來氣。
本在專心致志盯著牆頭的華鳶也像是感覺到了他這帶著怒意的目光,慢悠悠扭過頭,剛想開口說話,轉念又想到引商叮囑過自己不要得罪當官的,於是連忙堆起一個笑容,討好道,“謝郎將是吧,好久沒見了,我那個姓謝的朋友也很想見見你呢。”
這話說得……謝十一很快便憶起自己初次見到對方的時候,對方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也有個姓謝的朋友,可惜吊死好久了。”
一旁的趙漓也記著這事呢,見此情景只能在心底哀嘆了一聲這人怎麼這麼不會說話。好好一個朋友,吊死便吊死吧,都死了還見什麼見,這不是偏挑謝十一不愛聽的話來說。
唯獨華鳶還一臉無辜的,好像自己根本沒說錯什麼話一樣,說完便扭過頭繼續盯他的牆頭,那裡趴了一隻通體墨黑的貓,正在懶洋洋的晃著尾巴,見他盯過來才張開嘴“喵”了一聲,聲音尖細淒厲,在這深夜之中更顯幾分詭異。
“郎君!”本在屋子裡接生的產婆突然跑出了一個,跌跌撞撞撲倒在鄭周身邊,聲音都在微微顫著,“娘子她不好了……”
在這種關頭說“不好”的意思多半是產婦真的撐不過去了,鄭周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也不顧產房血腥氣濃,瘋了似的推開眾人往裡面衝。
引商現在還是男子的身份,實在是沒辦法跟著他一起往房裡跑,只能蹭了幾步蹭到房間門口,然後偷偷瞄了幾眼,只見那鄭夫人在叫喊了整整一日之後早已經沒有力氣繼續呼痛了,眼下一張俏麗的小臉已經變得灰白,被汗水打溼的髮絲黏在臉頰兩側,鄭周抖著一雙手想幫她捋捋頭髮,卻被她用最後的力氣拉住了手,然後努力湊近他的耳畔,那聲音斷斷續續,輕得幾乎聽不到,唯有用氣若游絲來形容,可是她偏要用這最後的力氣交代自己的丈夫一句,“我要孩子……一定要孩子……”
這已經算得上交代後事了。
“不……不,我不要孩子,慧娘,你不能只把孩子留給我!!”極度激動之下,鄭周已是涕泗橫流,甚至意識不到該用手去擦一擦,只是一味抱著面前的女子哭喊著,任誰來勸都不肯鬆手,更別提在意什麼孩子了。
見慣了負心薄倖之人,眼前這個男子對妻子的深情讓在場的人無不動容,即便自己已經見慣了生死之事,躲在門外的引商還是偷偷抹了抹眼淚。在這裡守了一天都沒有見到產鬼到來,想必這鄭夫人難產之事是命裡一劫,與他人無關,躲不過的。
只不過就在產婆們打算遵循鄭夫人最後的願望,拼盡全力幫其生下這個孩子的時候,屋外卻又是一聲淒厲尖細的貓叫聲傳來,那本來蹲在牆頭的黑貓突然躍了下來,嘴裡叼著一根不知從哪裡伸過來的紅線,踮著腳尖一步步朝著產房這邊走來。
在場的其他人,諸如那些產婆們或是謝十一趙漓,至多是有些好奇這貓是從哪裡蹦出來的,唯有引商在聽見貓叫的時候便帶了些警惕,一見它叼著紅線朝這邊走,更是心中一驚,也不來及喊自己那兩個徒弟過來幫忙,自己擼起袖子便直接直接撲了過去。
屋裡和屋外都有紅傘擺在那裡,產鬼是進不來這宅子的,既然如此,她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