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經入冬,這次運送過來的大概就是不是荔枝而是其他珍奇異果了。
一看到這個,三人都將剛剛要說的事情忘了個乾淨,悄聲議論起了宮裡頭的那位貴妃。據說那可是世間少見的美人,甚至讓當今的皇帝罔顧綱常倫理,將身為自己兒媳的對方接進了宮中封為妃子。
說起這事,華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露出了一個很是意味深長的笑容,招呼身邊兩人湊近自己,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說到當爹的搶了自己兒子的心上人,我倒是認識一個人,明明能娶那女子為妻,可是轉眼對方就成了自己的後孃……”
說話時,三人已經快要走到道觀的門口了。由此,他的話音還未落,幾人便聽見道觀的大門邊突然傳來了一聲疑問。
“你是在說我嗎?”
☆、第44章
眼下已經是初冬,站在這無遮無攔的荒地裡更是覺得寒風刺骨,引商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再看道觀前的那人。只見對方僅穿了一身素白單衣,外面罩了件暗紅色的斗篷,兩件衣服加在一起還不如一件尋常的氅衣厚,但是那人卻像是絲毫不畏寒意,迎著涼風仍是從容的站在門外俯視著他們。
聽聲音看身形是個男子,斗篷上寬大的兜帽幾乎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雖說華鳶在背後編排他的時候被聽了個正著,可是這人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卻沒有多少惱怒,反倒帶了些笑意,倒像是全然沒將華鳶所說的事情放在心上,一笑而過罷了。
見引商幾人齊齊看了過來,站在門前的人也沒有故弄玄虛的意思,爽快的將那遮風的帽子往後掀去,露出了自己的面容。那一晃眼間,引商覺得自己好像隱隱約約看到了幾縷白髮,還有額上的金色印記,不過定睛一看就發現自己看錯了,那明明是三千墨髮,一張臉上更是乾乾淨淨的什麼痕跡都沒有。
只是這張臉生得實在不像是凡人。
引商生平只傾慕青玄先生一人,對其他人的容貌都不放在眼裡,就連在面對花渡那樣豔麗的一張臉時也只是惋惜他臉上的疤痕而已。可是眼前這個人卻不同,長相自不必說,比她平生所見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出眾上許多,可也因為太過出挑秀美了,恍惚間竟有些說不出的怪異來。
仔細再看,就會發現對方的眉眼和下頜都太過尖細,眼角上挑,無論笑與不笑都有種嘲弄之感,這幅面相實在是有些眼熟。引商撓了撓頭努力去想,卻愣是想不起對方這長相到底像什麼。
他說,他姓管,單名一個梨字。
說話間,華鳶已經招呼著這個舊相識往道觀裡面走了,管梨卻不像對方那樣咋咋呼呼的跑到觀內去避寒,眼看著引商還落在後面,便站在門外等著這唯一的女子一起進了門,而在進了門之後便放慢了腳步走在她身後,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近不遠的,不冒犯也不疏遠,引商扭過頭跟他說話的時候,才發覺剛剛從門外灌進了一股冷風,被這個年輕的男子以背擋住了,半點沒有吹到前面的她身上。
雖然身為女子,引商自小就沒受過這等待遇,難得是,對方絲毫不顯刻意,一切都是那般自然妥帖。她對眼前這人多了一分好感,也在心底納悶這又是哪家的貴族子弟,教養到底不同,就連對她這小小的女道士都這般客氣。
再看已經躲到正屋的華鳶,這位已經不知何時爬上了供奉神像的几案,與天靈一起愣是把那尊神像往後推了又推,給自己讓出了一個足以伸展四肢躺下的空地。那神像與後面的牆壁相撞發出一聲“咚”的巨響,霎時間,屋頂上的蜘蛛網和灰塵都落了下來矇住了酆都大帝的臉,要有多不雅就有多邋遢。
引商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你不拜北帝君也便罷了,就不怕得罪了他死後下地獄嗎?”
華鳶倒是滿臉的不在乎,“得不得罪他,我都會下地獄。”
這人倒是蠻有自知自明的嘛……引商胡思亂想了一通,這才恍然想起家裡還有客人在,連忙把已經準備往地上躺的華鳶踢到一邊待著去,客客氣氣請管梨過來坐。
之前華鳶曾說這位舊相識是被雷給劈死的,可是打量了對方許久,引商深深覺得這話實在是不靠譜。與鬼怪打交道這麼久,大本事沒有,對方是人是鬼她還是勉強能分得清的,眼前這人就絲毫不像是什麼孤魂野鬼,也不似謝必安那些陰差,倒與活人無異。
當她委婉的提出這個困惑的時候,管梨果然笑了笑,雖然沒有直言,但那眼神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華鳶果然是在信口胡謅。
可是再往下問就問不下去了,她留意到對方似乎不想多提自己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