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來,顧流惜眼底帶了些青,惹得聞墨弦有些好笑。
顧流惜也心知肚明,只是實在遮掩不住,只能一本正經的繃著臉。她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昨晚我想了一晚上,你說過我二師兄到處拜訪鑄劍名家,還有打聽越王墓和歐冶子鑄劍之所。我想他要尋得劍很可能是與越王有關。我在野史中看過,當初歐冶子曾替越王鑄劍,那幾把劍都是天底下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他要找的會不會是其中之一?”
聞墨弦挑眉看了她一眼,隨即沉吟道:“的確有可能,據記載,歐冶子得天地之精神,因有巧技,替越王鑄五劍,三大刑,二小型,是為湛盧,勝邪,魚腸,純鈞,巨闕,吳王闔閭時得其前三,魚腸在專諸刺殺吳王僚後再無記載。湛盧,勝邪輾轉楚,秦,於亂世中不知所蹤。至於巨闕和純鈞,當時應當是在越王手中。不過十幾年前,江湖中一度流傳巨闕現世,引得無數江湖中人為此瘋狂。當時導致的風波,不亞於珞珈十九訣。”
聽到聞墨弦提及珞珈十九訣,顧流惜臉色微微怔了下,雖然轉瞬即逝,卻也落在了聞墨弦眼裡,她眸子閃了閃,隨即歸於平靜,繼續道:“當年巨闕最後的確是被人收入囊中,只是君子無罪,懷璧其罪,因此幾番明爭暗鬥,許多人都不知道它最後到底是在何人手裡。也就是說尋巨闕用不著來蘇州,也不必尋越王墓了。只是越王墓並非在蘇州,他為何會來蘇州打聽?”
顧流惜心裡歎服,自己不過往越王劍上引了一下,還未多說,聞墨弦已然猜到了許多。只是她依舊不動聲色,蹙眉道:“這我也不清楚,越地雖臨近蘇州,卻也有段距離,他尋越王墓該去越州。不過我師兄要找的劍,應該就是純鈞,對不對?”
聞墨弦抿了抿嘴,慢吞吞道:“你那場夢裡沒夢到這個麼?”她眉頭斜挑,似笑非笑地看著顧流惜。
顧流惜心裡發虛,雖說她找了個不算理由的理由,圓了自己從前世得知一些事情的事實,可是說太明白怕是太過,因此她只是從某些方面提點聞墨弦。
“不過是一個夢,哪能什麼都夢到,何況夢醒後,許多也記不清了。”顧流惜一本正經地回道。
聞墨弦並不拆穿她,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她暫且不去觸碰。只要這人好好地回到她身邊,哪怕……她不能陪她太久,她也有足夠的能力保證,無論她以往經歷了何事,從今往後她都不會被那些傷害和困擾。
頓了片刻後,聞墨弦復又開口:“越王勾踐下葬之時,陪葬之物不少,其中他所用的劍也隨之入殮。純鈞自那時起便無蹤跡,隨之陪葬的可能性很大。你師兄莫不是想當一回發丘官,探一下越王墓?”
顧流惜擰了擰眉,當初自己聽到冉清影尋純鈞劍之時,已然是兩年後,可是上一世二師兄也的確是此時來的蘇州,那麼當年他是不是也在尋劍,因此就搭上了冉清影?可為什麼拖了這麼久還不放棄?那麼當初大師姐來蘇州找他又是遇到了何事,為何會……會斷了左臂?
一想到溫柔體貼的師姐因為這一變故,從此變得沉默寡言,臉上再不露一絲笑意,顧流惜心裡擰著疼。當初大師姐回來後什麼都不肯說,當時她整個人極為頹廢,因怕觸及她的痛處,顧流惜也從不敢問。可如今回想起來,她越發覺得那件事之後上,大師姐同二師兄之間變得很是古怪,那麼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
聞墨弦看她擰著眉,恍然失神,眼裡情緒複雜難明,無奈地輕嘆一聲:“惜兒。”
一聽到這喚聲,顧流惜猛地縮了下眸子,思緒立刻拉了回來,目光直直看著聞墨弦,甚至透著光亮和驚喜,絲毫看不出來她之前正愁腸百結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這個反應讓聞墨弦心裡微顫,隨即嘴角壓抑不住彎起一個弧度,眼神由無奈轉為柔和的寵溺。這麼多年沒這般叫過她,她對這個稱呼如此敏感歡喜。其中意味著什麼,聞墨弦心知肚明,心裡也為這個認知愉悅非常。
她笑了笑,看著臉色微紅的人,溫和道:“我們先不想這個,剩下的我讓他們去查,還有你師父若回信了,怕是也會明瞭許多。”
提及這個,她呆呆看了顧流惜許久,隨後她神色有些黯然,頓了頓,低聲開口:“當初,我曾讓人回來尋過你,只是我來的太晚,除了曉得你活著,再尋不到你一絲蹤跡,你……之後過得可好?”她嗓音低低的,帶著絲苦澀,甚至有些許懊悔愧疚。當初她逃過那一劫,卻是在黃泉路走了一遭,等她醒來早已經是一個多月後了,尋不到她半分。
顧流惜聽得眼睛痠痛不已,搖頭復又點頭,眼淚又是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