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主謬讚了。”我記著胡父昨夜的要以道主相稱的吩咐,拘謹的答道。
“好孩子,你來的時候,家中可有什麼大事?”
“稟道主,家中一切安好,並無什麼大事。”答道這我驀地想起什麼,又補充了句,“小事倒有一樁,母親最近肚子裡又有了一個小弟弟。”
“是嗎?”那人形頓了頓,“這倒真是喜事一樁。自你三歲那年你二弟出生之後都這麼多年了,你母親再沒動靜。後來你被我傳下令要修真,而你二弟就名正言順的接管了家族生意,常年在外忙碌。宅中就只有你父母兩人,膝下也無人照料。沒想到,到如今,你父親中年還能再得一個孩子。好啊,當真是好極。”
對此我不知說些什麼,因為對胡府我只有一個深夜家一個清晨的印象,那個常年在外的胡生二弟更是連影都見著一個,所以只能勉強應和著道,“道主說的是。”
許是之前我的心不在焉被看在眼裡,又或者眼前的人實在太過年邁,人形道了句‘生兒你先退下吧,我和這位道友還有幾句話要交代’後,便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先出去。
我聞言,渾身一輕,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
☆、「有」對「空」
或許是受驚過大,又或許是這‘胡府’的房間和走廊實在太多,是以等到我第三次看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紅色燈籠時,我這才確定我是迷路了。
既然已經迷路了,那再這樣像無頭蒼蠅一樣走下去也是無益,所以我乾脆停下來,仔細的打量起這間掛著燈籠的房間來。
看著看著,我心中驀地升起一種奇怪的熟悉感,不管是那寫著‘辭舊迎新’字樣的燈籠,還是門前與燈籠相對的左邊牆壁上寫著‘拜辭舊月迎新歲’的的紅色字聯,都讓我有種重新胡府裡胡生的房間的錯覺:
這裡的建築竟是仿造人間的胡府建造的嗎?
我抬手小心的撥了撥那燈籠下方的一小撮用紅繩串起的珍珠裝飾,盯著那燈籠隨之搖擺起來的幅度看了半晌,慢慢的心裡面的驚怖消去了不少。
這樣的安寧來的莫名,我努力推動有些遲鈍腦子去思考這這份寧靜的由來,卻終不得果: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手心中這小串溫潤的珍珠功勞不少。
這一串泛著溫潤色澤的珠子,只是看著它便令到我想起了很久前看過的一個故事的模糊片段了——真的是很模糊的幾個片段,由將軍,王妃,珍珠,鬼差,建築模擬、栩栩如生等字眼引起的數個零散印象快速的在腦海中掠過,待仔細去尋時,卻發現腦子漲漲的,根本無法去深入記憶。」
這時,身後突然有人出聲了,“原來你在這裡。”
我轉過身去看,是寡蒼。
我手心撥弄的動作一頓,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去了外邊,沒有看到你,問過彩月,才知道你根本沒有出來。所以我想你多半是迷路了,就折返回來尋你。”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了,然後指了指手心的燈籠,“這個我在胡府也見過的。”
“你發現了啊,”寡蒼說著微微一笑,“其實不但這整個屋舍是模擬胡府內部的建築,就連這方圓百里的一磚一瓦,一街一巷都是和下界是一樣的。”
我聞言疑惑的看向他,“這是為何?修道之人不是該摒棄外物嗎?”
“不,並非如此,”寡蒼搖搖頭,“通向道的路有千萬條,但大多都有一個共同點。”
不待我追問那共同點是什麼,他又繼續解釋道,“這共同點那便是心裡的某種執念。因為那一點執念,修道才能成為可能,俗語有云,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就是這個意思。”
“我以為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說的是千帆過盡後某一剎那的頓悟和放下,而非執念。”
“這個,大概是為自己的存在做到極致的「有」和放棄自己的存在做到極致的「空」的區別吧。”想了想寡蒼解釋道。
我見他沒有接著往下說,於是追問道,“那你說的這兩個,那個才是修真的人該具備的呢?”
“當然是「有」。”他肯定的答。
“為什麼?”我不解的看他,“出家人不是都講究四大皆空嗎?”
“因為「空」,既虛無和不存在,它本身已置身於混沌,修無可修。”
“你的意思是說,修道的人,就是因為心中的一份關於「有」的執念,所以才能成為修道者,修道的終極又是變成「空」?”
寡蒼頷了頷首。
“可是這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