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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成仁

陸雙雙走到山腰,前方已然塌陷了大半,隱約可以看見炎祟蠕動著掙扎出來的部分身軀。竟然是這麼可怕的怪物,她居然差點讓這麼兇惡的怪物吞噬秋草,愧疚與憤怒迸發,周炳文,你等著吧。

她稍微定神,深呼吸一口氣,伸出右手食指,含入口中,用力閉一下眼睛,再度睜開時,臉上帶著痛苦的神色。陸雙雙蹲下身子,笨拙而堅定地用手指在地面一塊大石頭上畫起來。

陸雙雙當然不是憑著一時衝動,貿貿然越入禁區的,她早在周炳文頭也不回離開時,心中電光火石激起一個想法。

她自小便喜歡讀書,因為成績優秀,這是她自以為唯一的優點,每次考試名列前茅,父母便喜上眉梢,也不督促她去幹其他事,由此養成個習慣,越發喜愛讀書,竟也不管什麼類別,只要自己喜歡便讀。來到不語學院沒幾年,也是常常泡在圖書館,之後留校任教,級別提升,又可以常去藏書室找些書看。

不語學院作為一個教授妖怪學問的學校,佛道家的心經咒語,前輩們的訪妖經歷,甚至國外巫師或是陰陽師的法術傳承使用原理,均存有相關資料。只是法術這玩意兒可大可小,學生們不知輕重,若是貪玩好奇練習了什麼追魂奪命的大法,惹出事端可無法收場。因此,學院把各類書籍分門別類,如普通分類和妖族歷史書籍,可以隨意借閱,不受限制;而涉及具體施法,則需要在學生接受相關課程以後才可以閱讀,並且受到監控;還有些書籍裡記載的法術,可能學院大部分老師都沒有親眼見過,如奪舍獻祭,殺人奪魄,甚至是能引來如山崩海嘯等自然災害等禁術,這些書籍當然不能給學生隨意閱讀,只是終日與那些尚未整理的,或是頁面殘缺不全的破爛堆在後頭的小儲物間裡頭,一把鎖終日掛在上面。這些年妖界尚算太平,就是偶爾有個窮兇極惡的,特生司也總有正派的方法鎮壓,比如秋草之前用的五雷正法。

這地兒漸漸的杳無人蹤跡,只有陸雙雙這兩年擔了整理雜書的工作,籤一份保密承諾書,拿了鑰匙,她時不時來這裡一趟。房間說小,只是相對於其他閱覽室而言,真要算起來,也估摸著有一間教室大小,而且這裡從前是個俄式建築的辦公樓,層高可不算低,不知哪位負責人用鐵質架子生生搭出一個小夾層,登登登踩著網格花紋的鐵皮十階小樓梯上去,夾層底板也就略比一人高出一些,而上層更矮,連陸雙雙這樣的女生站上去,居然也十分勉強,頭將將觸到頂上天花板。

藏書室雖然也開了幾扇窗戶,可是不知怎的,或許日久年深的書籍陳舊太過,又或者無人來此,窗戶也不怎麼開啟,甫一進入,便能聞見那種悠悠歷史的滄桑氣息,其實,就是紙張腐爛的味道,空氣中不知道飄散著多少愉快的真菌細菌在舞蹈婆娑,其他同事都不願意聞這種氣味,只要陸雙雙願意時不時來一趟。

她常在午後來此,迎著陽光,能看見空氣中漂浮的細小卻繁多的塵埃,摸出一本書,甚至可能連封面都沒有,就這麼看下去,不如意了再換一本。自小的經歷,讓她有種古怪的喜好,彷彿坐在這舊書堆堆裡,聞著古舊文字的味道,聽著窗外的微弱嘈雜,陸雙雙會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安全與充實,就是這樣,她讀了許多,可能連圖書館館長都不知存在的奇奇怪怪的書籍。

其中就有那一本。

陸雙雙現在就在拼命回憶閱讀那本書的場景,封面早已遺失,還是那種油墨印刷的線裝書,彷彿是民國時期的產物,裡頭記載著某處村莊妖怪橫行,村裡一位剛剛學了幾年道法的年輕人打算使用禁術與山中妖怪搏鬥,救下自己父母與妹妹在內的一村人口。可是,他過於低估那千年老妖,幾個回合下來,便如同草芥一般被大妖怪拂去一邊,眼看著無法阻止妖怪往村裡復仇,他情急之下,使出曾在師傅那裡偷偷學過的一種法術。

捨身咒,取捨身成仁之義,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刺破手指,繪出圓環一般盤繞的符圖,再念咒語,便可以以一己之力施展出巨大能量,當然,畢竟是超出自己能力大的施術,不一定會有功力突飛猛進的效果,因此施術者雖不少,卻也不是人人均可如願,也有人只是白白丟了性命,抑或是散去所有功力,成了植物人。

陸雙雙自然知道這些,可她既掛念著不語學院,又恨極被周炳文利用,義憤衝上頭腦,決心無論如何都要一試,若是不成功,也算是給自己的過失有個彌補。她此刻已經畫好圖樣,手指的血時常凝結,她此刻才知道寫血書也是個體力活,畫了沒幾下,便要用力擠壓,與血小板作鬥爭。咒語呢?她努力回憶著,磕磕絆絆念道:“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