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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春芳

“不好!”秋草只來得及扔下這麼一句,就向著原路奔去,鵷雛啾啾叫著跑過來,似乎是想帶他們抄近路。

林霖只知道肯定又有了什麼變化,想來秋草也沒時間告訴她,只是跟著狂奔。林霖不清楚情況,杜江當然更加摸不著頭腦,但知道自己一定不想錯過,居然也乖乖閉嘴跟在後面。

三人跟著鵷雛拐進一條石子路,再往前跑一段,就到了大馬路上面,想來是街心花園的另一個側門。林霖不知自己身在何地,見秋草也是一臉疑惑的左觀右望,正準備拿出手機搜尋一下地圖,前方傳來“嘀嘀”兩下汽車喇叭鳴笛的聲音。

黃色捷達計程車小車內,一箇中年人正向著他們招手,是李叔。

爬上車,林霖和杜江才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上氣不接下氣地問:“怎麼了?”

秋草好像正在手機上給誰發資訊,並沒有理會,還是李叔說:“還是市政府那邊,似乎是有人輕生,具體情況不詳。”

兩人“哦”了一聲,他們想起了花園小區的跳樓事件,可是幻景已經被消滅了呀,林霖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還沒有想清楚,杜江則迫不及待開了口:“幻景不是被滅了嗎?”

誰知李叔速度太快,他一個“滅”字剛出口,車子已經穩穩停在了市政府大門口,從車窗左面望去,樓下已經聚攏了一群看熱鬧的人,消防隊員正飛速鋪開充氣墊。

林霖看人群一個個腦袋上仰,跟隨著他們的視線也往上看去,只見樓頂邊緣,凜冽寒風中顫顫巍巍站立著一個大姐,她頭髮被風吹得枯黃,額上眉間深深印刻著幾道皺紋,面板粗糙暗沉,眼中佈滿紅紅的血絲,還有些溼潤。她彷彿不怕冷一般除下了自己那條極土氣的手打毛線圍巾,面頰消瘦得凹陷了進去,這是一張被生活狠狠揉搓過得臉。

“春芳嬸!你可千萬別跳啊!”身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女人身體抖了一下,她微微側過頭,見身後一個穿著冬季警察制服的人正揪著另一個瘦瘦的男人,男人臉頰一粒痣,正在向她喊著什麼。

“我是要你做做樣子,你要是真跳了,虎子今後可咋辦哪?”本次靜坐的組織者祥子好不容易躲過剛才車輛暴走的一劫,早就嚇破了膽。誰知正想回家安安穩穩睡一覺,卻被警察揪了過來。

他不知道,這個一根筋的女人怎麼還留在著屋頂上,按理說,領導也見到了,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鄉親們早就散了。這春芳嬸腦子裡都不知道在想什麼,他自然不情願再來這個死亡之地,聽說剛才有幾個離得近的同村人都讓司機給撞進了什麼icu,反正就是離死都只差一點點。一路上被警察揪著,要他把這個情緒激化的女人從樓上勸下來,否則就加重追究他聚眾鬧事的責任,這危急關頭,當然沒人聽他狡辯什麼“我們都只是坐那兒,又沒有鬧事”云云,祥子只好祈禱春芳嬸可千萬別出事。

回到當下,春芳嬸想起祥子之前說的話,有點激動地說:“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我要是跳下去,死了,這事兒就會鬧大。政府就不得不拿錢擺平,這樣一來,我的虎子就有醫藥費治腿傷了。”

祥子語塞,他面露尷尬地看了旁邊的警察一眼,還想說什麼。警察見女人越說越激動,怕祥子再說會搞砸,擺了擺手示意他閉嘴,努力用最溫和的語氣說:“大媽,你別想不開啊,下來咱們慢慢說,你的困難都會解決的。不然您要是不在了,你兒子今後生活可怎麼辦哪。”

她張了張口,卻又沒說出什麼。忽然,腦中有個聲音極舒服地撫慰著她焦慮的心靈,那個聲音很好聽,它在說:“跳下去吧,跳下去吧,他們都是騙你的,只要你不死,沒有人會管那個殘廢兒子的死活。”

“你在看看下面的人,”春芳聞言往樓下望去,樓下的人臉此刻都如同廟會集市上那些可笑又可怕的鬼臉面具,他們似乎非常期待著自己從樓上一躍而下,又似乎在嘲笑著自己的傻氣,甚至有一絲鄙夷。

“他們都等著你跳下去呢。”那聲音又說。

春芳嬸感到頭部一陣眩暈,樓下仰頭的三人卻都心中一驚。

又是幻景!

他們都在春芳的身上看見了幻景那種特有的黑霧瀰漫,“怎麼會?它不是死了嗎?”林霖重複剛才杜江的提問。

“它很聰明,”秋草沉思片刻,說:“之前它幻化時,我以為那七隻中有六隻是它的幻影分身。”

“但是七隻全部被殺,可它卻來到了這裡。也就是說,”林霖接著說:“那七隻全部是分身。”

“這麼厲害的嗎?”杜江嘴巴驚成了o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