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江摸了摸小孩的頭,三人便一齊向著那位大有叔走過去。那人有點警惕地看著他們,秋草把手伸進衣兜,正準備出示警官證,林霖忽然攔住她先上前一步,學著魏縣那種方言口音問道:“聽說你們村裡前段時間自己就抓了個小偷啊?”
他學得並不正宗,達不到以假亂真的程度,聽起來怪模怪樣的令人忍不住想笑。秋草知道他是擔心亮明身份,村民不敢細說自己打人的事情,也就樂得隨他去。林霖又摸出一盒煙,遞了一隻給這個大有叔,秋草皺眉,心想沒見過這人抽菸,裝得倒挺像那麼回事。
這邊林霖已經和大有叔攀談起來了,他們似乎聊到了那天的事情。只見大有叔唾沫橫飛地講述著:“那天早上我出門,就看見那個男的鬼鬼祟祟地從我大哥家裡出來。”
他歪歪頭說:“我一想,不對啊,這人誰啊,面生得很。我就大喝一聲,誰知道他撒腿就跑,我就邊追邊喊村裡人出來。”
大有叔臉色微微發紅,激動地說:“當時建國出來挑水看見了,一下子衝出來就把他一扁擔撂翻在地。”
“我當時想起最近老是遭賊,我媳婦都被偷了一對金耳墜,越想越生氣。看建國從他身上搜出好幾件首飾和一疊鈔票,我想,那肯定就是這個賊了啊。”
“當時真是怒從心底起啊,感覺肚子裡騰地就升起一股子火氣。有人喊了一句‘打啊’,我們幾個人就衝上去往死裡揍他。當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上喝了酒,揍得可很了,就聽得那個小崽子在地上嗷嗷直叫,心裡那股氣兒才算是消了。”
“那小子後來呢?”林霖和秋草對望一眼,又問。
“後來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叫了警察來,我們就散了,我就看見他當時一瘸一拐被人帶上了警車。”
“那他傷得嚴重嗎?”秋草扶著胳膊,看向那個曬穀場。
“誒我說你這個小姑娘,你難道還同情那個兔崽子啊?我們這可都是維持正義,還幫了警察呢!”
“是是是。”林霖給大有叔點著煙,說:“我姐就覺得人家爹孃可能也會傷心的嘛。”
“嗯……那也可以理解咯。”魏大有嘟囔著,抽起了煙,不再言語。
他們三人默默的出了村子,秋草先開口說:“從魏大有所說的情況來看,當時幻景在的可能性很大。我這邊的同事說魏家村的民風向來不錯,他們來帶走小偷的時候也很驚訝。”
杜江則向著遠處等著的李叔招了招手,自言自語:“也不知道那個小偷現在怎麼樣了。”
“阿迪查到他是鄰村人,叫做李叄。最近兩年待業在家,現在在縣醫院住院。”秋草揚了揚手機說:“我們也去看看他吧。”
縣醫院的住院病房,林霖提著一袋水果,走進了315病房。掛著名為“李叄”的病號牌的床上,一個瘦削的年輕人正在昏睡。旁邊的老婦人滿臉憔悴地注視著他,見有人進來彷彿受驚的獸類看向門口,秋草估計她是被失主追討給弄得神經兮兮的了,便開口說:“李嬸嗎,我們是李叄的朋友。”
老婦人遲鈍著看著他們,過了半晌才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三兒的朋友嗎?”
“別別別,不用叫醒他。”杜江看見她伸手去推李叄,連忙阻止,要是李叄醒來說不認識他們那多尷尬。
他們放下水果,聊了一陣子,得知李叄自從被打之後傷勢一直不見大好,要不是社群和派出所資助,恐怕住院都成問題。
“誒,都是我沒有教好三兒啊。”在婦人的長吁短嘆中三人告辭,默默地坐車開回蓉市。
“難怪這件事沒有什麼傳播度,聽說阿笛也是好不容易查到的。這種新聞一出,大家肯定都會譴責小偷的,打了也等於白打,小偷家屬也不好追究的。”
“對啊,其實看到這種事情我都會很糾結,”杜江扯開一盒餅乾說:“小偷的確做錯了,受點懲罰似乎也不為過,但是把人打成那樣似乎也過分了。”
“所以才需要法律和執法機關嘛。”林霖一副很成熟的樣子。
“情理法要兼顧吧。”秋草難得地拿了一片夾心餅乾,邊想邊嚼。
“那如果幻景感染了魏家村的那幾個人,用的應該是‘嗔’吧?”林霖用手指在車窗上寫了個‘嗔’字,他想起自己以前從來不信這些東西,如今卻要佛家,道家經文,甚至《山海經》此類玄幻小說來工作查案。
“《說文解字》中說,嗔,盛氣也。”杜江搖頭晃腦地插嘴。
秋草點點頭說:“即使沒遇到幻景,你們應該也有過這種經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