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記得清清楚楚,但此時此刻,絕不可認。“不記得了。”
他點了點頭。“無妨,我記住了。”
她胸悶。
“你說要想我陪著你,我答應了。”他又說。
“我哪兒說過這樣的話?”清葵連忙反駁。“根本沒有,你記錯了。”
他輕笑一聲。
她懊惱不已。這不就承認自己記得昨天說的話了?為何她的智慧在他面前就縮水成了一坨毛毛蟲?
“清葵,你離開越鳳之後的那一年,去了哪兒?”
“周遊大夏。”
“你為何——為何沒有迴天女山?”他問得有些猶疑。
“我為何要回去?”她嗤笑一聲。“難不成你叫我回我就得回麼?”
他沉默了一下子。“我應該想到的。”
“你是該想到。從你處心積慮趕我走的時候就該想到了。”她看著他的後背,眼眶卻忍不住發酸。
他的背脊微僵。“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要報仇,卻嫌我礙事,所以把我趕走了。”
他停下了腳步。“原來你一直是這麼想的。”
“不這麼想,還能如何?”清葵厭煩地搖了搖頭。“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反正我們已經不相干,再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他的身體有些顫動,卻還是又提腳往前,雙腳深深地陷入雪中。
“你真想跟我不相干了?”
“沒錯。”清葵別開眼,看著遠處被白雪覆蓋的山稜。“這一次,只當我還你為天水門作證的這個人情。”
他苦笑一聲。“你的眼睛是怎麼好起來的?”
清葵一愣。
“我遇上了緣定之人,自然就好了。”
“誰是你的緣定之人?”
“反正與你無關。”清葵皺眉。
“是那個宋成碧?還是那個傅雲?抑或者是蕭錯?”
“都說了跟你無關了!”她惱怒地拍了拍他的背。“放我下來!”
“好罷,我不問了。”他絲毫不為所動,手臂將她的腿箍得緊緊的。“那個宋成碧,身份很不簡單。”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兩人之間又沉默了下來,一直到了前山,也沒有再交談。
鬱沉蓮把清葵放了下來。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昨天夜裡的那些事,你就當是我燒得厲害了說的胡話,做的混事。希望沉蓮公子別放在心上。”
鬱沉蓮望著她的背影,眼神中的傷痛叫任何人看了也要心軟。
只可惜清葵沒有回頭,自然也沒有看見。
清葵剛走出山道,迎面便遇到了宋成碧和丹君,面色焦灼。看見她之後,兩人明顯鬆了一口氣。
“清葵!”丹君看見她,趕緊迎了上來。“沒事吧?鬱沉蓮呢?找著他了麼?”
清葵點點頭。“他也沒事。我們回去再說。”
宋成碧面色不豫,一言不發,轉身就走,甚至沒有跟清葵說上一句話。
“他剛剛醒來,怕是對昨天的事還有些印象,知道你對他用了術。”丹君在她耳邊悄聲說。
鬱沉蓮脫險,不僅毫髮無損,還帶了金箭回來。越鳳派終於又恢復了信心,上下一片歡騰。
而天水門則顯得靜悄悄,因為誰都知道,術使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雖然大部分的弟子不知曉其中緣由,但他們從宋成碧笑得危險的臉上早已看出了端倪。
當第五個前去請示事務的弟子被冷言冷語凍得逃出來之後,清葵終於沒了辦法,邁步進門。
“又是誰?”
不耐煩的聲音已經丟了過來。
“誰惹了咱們術使?”她撩開門簾,走近榻上閉目半躺的人。
宋成碧沒有睜眼,只下意識地又蹙了眉。
“你自己心裡清楚。”
清葵被他一噎,訕笑兩聲。“成碧。”
她的聲音柔媚,想叫他心軟。偏偏宋成碧鐵了心,不理會她。
她只得在他身邊坐下,伸手撫上他的肩膀。“成碧,昨晚的事——”
話音未落,他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住她的手一用力,把她壓在了身下。
“你為了他,竟然對我用媚術?!”
清葵對著他的眼,第一次看到他眼中的怒意如此狠厲可怕。在這樣的怒氣之下,她竟然也有些心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