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私藏妾室庶子,這樣的男人還能指望他婚後待姐姐好?殺一個無辜的女子有什麼用?就算這女子明知安平侯要尚主還和他糾纏不休,但換個想法,她身為弱勢,安平侯想做什麼,哪裡需要她來同意?罪始終在男人自己身上。
江衍知道自己的想法很難理解,安平侯除了人生得醜些,就表現出來的一面來說,還是很多女子心目中的良人,即使是出了私藏妾室那檔子事,也算不上多大的錯誤。好面子的人家至多就像舅舅和表哥那樣,把那妾室處理了,再警告幾句罷了,而他卻第一時間想到了和離,他卻並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極端。
他這是第一次向別人吐露自己的心聲,也許是他現在很難受,急於找個人宣洩,也許是其他,他知道自己說的話很多很亂,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深吸一口氣,:“我恨他,想殺了他。”
江玄嬰眉頭微微挑起,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還是什麼也沒說,抬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江衍的頭,他戴著一頂兔絨的帽子,摸上去軟軟的,手感異常的好。
江衍呆呆的,沒去管他,眼淚忽然從眼眶裡滾了出來,晶瑩的水滴砸落下來,碎在地上。
不是不難過,難過到極致,連眼淚都流不出來才是真的傷人,他現在,才是好了些。
江玄嬰抿唇,手落在江衍的頭上,放也不是退也不是,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若換了旁人,他也許不會這麼糾結,但是小皇帝黑白分明的眼睛裡蘊滿淚水的樣子實在太讓人心疼,他的鼻頭紅紅的,像一隻傷心難過的小兔子,眼神傻乎乎的,讓人看著,心底就不自覺的柔軟起來。
江玄嬰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把人抱進懷裡好好安慰,猶豫了一下,只是慢慢的把手放到了江衍的肩頭上。
“其實,我剛才的意思,是問你,想不想給郡主報仇?”
江衍霍然抬起頭,“安平侯在你那裡?”
越來越聰明瞭,也越來越不好騙了。江玄嬰無奈的點點頭,他解釋了一下:“王都大亂的時候我和手下人被撞散,他們只好跟著安平侯找路,但是沒想到裴越找上門要殺了他,我的手下以為安平侯對我還有用,所以把人救走了。”
事實上安平侯對他一點用處也沒有,還因為害怕打草驚蛇,他既不能把人放了,也不好殺了他,只能把人關起來,勞心又勞力。
江衍聽完,見江玄嬰只是說了人在他那裡,並沒有其餘的表態,這些日子的經歷讓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他冷靜的說道:“開個價,你想要什麼?”
他比剛才冷淡了些,但那白皙的臉龐上,睫毛微微沾溼,黑得愈發動人,由於剛剛哭過,他的鼻子微紅,菱唇被咬得透出一種不正常的豔紅色澤,彷彿天上的神佛墮入了凡塵,清冷卻又誘惑。
江玄嬰心尖一顫,用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語氣和他說,開個價。
這是聖人都抵抗不住的誘惑。
江玄嬰不是聖人,所以他忍住了。他低低的喘息一聲,偏過頭,不再去看江衍,儘量讓自己不要發出奇怪的聲音,說道:“人在城外寒涼亭,離那裡不遠有個小竹屋,有人在那裡看著他,陛下只要報我的名字就能把人帶走。”
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下文,江衍頓了頓,他沒想到江玄嬰居然什麼要求也沒有提,他咬了咬下唇,平靜下來,說道:“這件事我欠你一個人情,但是,私藏郡主遺體,冒充皇室血脈之事,還要另算。”
江玄嬰低低的笑了,他摸了摸江衍的頭,心中一片柔軟,他還從來沒見過江衍這麼單純的人呢,他說什麼他都信,還好遇上的人是他,若是被別人騙了……江玄嬰的眼神微微一暗,他似乎,不怎麼想看到,江衍對別人露出那種小兔子一樣單純可愛的表情呢。
既然已經暴露,江玄嬰不打算再假扮長宣郡主,而江衍也不打算讓自己的姐姐就這樣再安平侯的臥房裡躺下去,江玄嬰念頭一轉,想到了一個堪稱陰損的計劃,江衍聽完就沉默了。
安平侯可恨不假,但是背上這個罪名,九族都要受到牽連,即使法外開恩,安平侯這一脈的爵位也要斷了。但是他並沒有反駁,他恨,要殺人,還想光明正大的殺,讓他給姐姐殉葬。
江玄嬰破窗離開了,江衍坐在椅子上,半晌,他打碎了手裡的茶盞,趁著人還沒來得及進來,反手在自己臉頰上狠狠劃上了一道,頓時鮮血橫流。
聽到聲音急匆匆趕來的雲裳和周平安和幾個下人都愣住了,偌大的房子裡,江衍一臉蒼白的捂著臉頰,鮮血順著他的手滴落在地上,還有小半浸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