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和太子妃生的相似,江玄嬰的心裡咯噔一聲,幾乎不太敢查下去。
不過他還是查了,用江衍的頭髮對裴傾施牽引術,得出的結論是,血緣至親。
早在江衍出生的時候,族中就有長老趕過來,確認他完全繼承了江澈的資質,中途也施過牽引術,他和江衍之間的父子關係不可能有問題,怎麼會又多出一個父親來?……不是父親,就只可能是孃親了。
仔細查證了當年的事情,江衍出生前後,裴傾整整消失了一年,後來更是再也沒有出過門,一直到最近才慢慢的開始出來走動,正巧這個時候太子妃懷胎十月生產,這其中沒有裴家的配合,是無法運作的。
至於為什麼在裴傾生了江衍之後,還要想法子把江衍送回宮,江玄嬰覺得除了裴老爺子良心發作之外,也就是太子妃想要個孩子穩固地位,但是裴家知道男嬰要經過層層審查,由本家的長老親自確認資質,才可以被順利記入皇室家譜,說不定就連裴傾和江澈那夜的事情,都是他們算計好的。
江玄嬰一開始全都是基於裴傾生下江衍這個前提的推論,後來才慢慢一步一步的核實,期間也花了很多功夫,還特意回了一趟家族,問清了一些事情,他原本是想等江衍再成熟一點,就把事情都告訴他,沒想到臨走登記個命牌,卻得知了江澈還在人世。
江玄嬰輕聲笑了一下:“殿下,晚輩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您了,您還不願意見見承遠嗎?您就忍心放承遠一個人去面對?那些瞞天過海膽大包天的人可還活著呢!”
聽完江玄嬰的解釋,江澈反倒平靜了下來,他沒有被江玄嬰還算得上有些稚嫩的激將法打動,他在認真的思考。
乍然被打破這些年來一直認為的真相,江澈有些難以接受,腦海裡的每一段回憶似乎都成了虛假,不,也不全都是虛假,裴傾的眼神和裴氏是不一樣的,他的眼睛很亮,很好看,看著他的時候也不會帶著刻意的溫柔賢淑,而是安靜的,帶著一點小小的期盼的,若是發現了他在看他,眼睛還會不自覺的彎成一道笑弧,裴氏的聲音和他的也不同,他的聲音有點沙啞,正是少年人特有的啞嗓,他卻一直以為他在用偽音,裴氏第一次假扮他,用細細柔柔的聲音和他說話,雖然不適應,但還是高興了許久……那麼多的差別,為什麼他會看不破?難道他江澈,就是個可以任人玩弄的蠢貨?
江玄嬰明智的不再說話了,說來說去大半還是他那堂兄的錯,人。皮面具造成那副以假亂真的模樣,還戴出去顯擺買賣,落在有心人的眼裡,不就是一步登天的好機會嗎?偏偏他還真的去做了,有了靈感之後還連做許多張,讓裴氏還可以藉著長開的藉口,慢慢的恢復自己的容貌。
顯然,江澈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眯了眯眼睛,沒有多說,卻把事情記在了江家的頭上。
“你先回去吧,承遠,我會見的。”說了這麼一句話,江澈端茶送客了。
楊嚴立刻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房間裡,江玄嬰甚至都沒有聽見他開門的聲音,他沒來得及再說什麼,人就被拎了出去。
江澈慢慢的放下茶杯,臉色顯得很冷,他輕聲對著空氣說道:“查,若是真的……”
敢欺瞞他,就要做好萬劫不復的準備。至於承遠和……裴傾,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去面對他們,他曾經覺得自己可以一生一世對一個人好,現在才知道,他早就負了他。
“裴……傾。”江澈有些遲疑的念出了這個名字。
原諒我,這輩子到現在,才知道你的名字。
明明覺得過了很久,出來的時候外面卻還是黑的,明月掛在夜空,正當頭。
楊嚴把人拎了出去,並不負責再送回去,主子已經說了,要見小主子,就算現在暴露了也沒有什麼,江玄嬰瞪了瞪眼睛,看著自己被血汙覆蓋大片的胸口和袖子,到底沒說什麼。江澈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讓他當時疼痛難捱,吐了幾口血,並沒有震傷他的五內。
江玄嬰知道自己現在這樣滿身是血的在大街上游蕩,那麼沒等回到客棧,就會被當成人犯帶進府衙大牢了,他摸摸鼻子,縱身上了屋頂,算是抄了條小路。
他們住的客棧樓頂不算高,很容易就翻進了他所在房間的窗戶裡,江玄嬰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見江衍正抬腳進門,身後周平安提著明火的燈籠,主僕二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翻窗的動作。
江玄嬰輕咳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額,我剛才去……”
“我知道,你去找他了。”江衍說道:“平安說聽到了動靜,我們剛才來過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