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能,能打得動蘇景冷冰冰的心?
然,要她放手,也不是十分容易。畢竟她是當真愛慕蘇景的。
且容她思考幾日吧。
昨夜的月色那樣好,已然可以想見今天的日頭。當空一輪火紅太陽,明晃晃的照著枯黃草木,凋零的霜花鋪陳,是個難得的好天。
季青宛沿著長廊往蘇景的臥房走,預備去照看蘇景救回來的白衣女子,等她醒過來,她想問她一些事。
尤禾不知去了哪裡,小常照舊守在門前,她隨口問了句,“蘇景沒過來嗎?”
小常回道:“蘇大人一早來過了,給裡頭的女子換了綁布,又親自煎了中藥餵給她喝,弄妥後,帶著箐勒去菡遠山採藥了。”
季青宛瞭然頷首,神色自若的邁上臺階,推開闔上的門,惘然若失的苦笑一聲。原來,蘇景對待每個病人都如此上心,親自煎藥、親自換綁布,她並不是特殊之人。
白衣女子靜靜躺在床上,仍舊昏迷著,不過臉色較昨日好上不少,紅潤潤的,多了抹血色。季青宛撐腮坐在床邊,一直守到傍晚,白衣女子都不見轉醒。她百無聊賴的打了會子瞌睡,睡得迷迷糊糊的,撐腮的手猛然倒下,她這才驚醒。
昏黃日光照進佈局雅緻的房間,床頭擺的一架古琴色澤鮮亮,蘇景救回來的白衣女子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正睜著灰暗的眸子打量她。
季青宛睜大熬得通紅的眼睛,連忙站起身,歡喜道:“你醒了?抵抗力不錯啊,要是我中了毒中了箭,起碼還得再昏迷幾日。眼下,你可還能說話?”
蘇景救回來的女子虛弱道:“回恩人,可以的。”
尤禾晃悠著小辮子從外頭進來,季青宛朝她招手道:“尤禾,快去端碗參湯來。”尤禾脆生生應了,轉身跑去端參湯,她端正態度,神色凝重的同白衣女子道:“先告訴我,你叫甚麼。”
白衣女子不假思索道:“楚顏,楚辭的楚,歡顏的顏,這是我姑姑給我取的名字。”
眉頭聳動兩下,季青宛繼續道:“那麼楚顏,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不可隱瞞,不可誇大其詞,我要原原本本的故事。”
白衣女子亦凝重點頭:“好。”
隔一日,天色突變,太陽不知躲到何處去了,小雨淅淅從天際漏下來,砸在鬆軟泥土上,濺起無數塵埃。
季青宛撐了把紅梅油紙傘,緩步走在小雨中,秋風掀起她的裙角,浸染些許冰涼雨水,暈開一團水漬。到了蘇景的書房前,她單手撐傘,毫不猶豫的抬手扣門。
門栓輕動,青年好看的面容出現在門後,滿頭墨髮用玉冠高高束起,唇瓣微紅略帶水痕,應當是剛喝完水。季青宛不著痕跡的移開眼,平聲道:“你陪我去侍郎府走一趟吧,侍郎府鬧鬼的案子,可以結了。”
蘇景似乎有些驚訝:“哦?”卻並未多說甚麼,轉身回室內取出把青竹油紙傘,另隻手上拿了件滾毛的披風,伸手拽她進書房,將披風搭在她身上,淡然道:“穿好,外頭雨大,你身子弱,經不得風吹雨打。”
滾毛的披風暖烘烘的,還帶著蘇景身上的杜若花香,季青宛呆了一瞬。
夭壽啊,蘇景這人怎麼這樣,明明說了不喜歡她,做出的事卻偏生讓人誤會。她生病就生病好了,他若不喜歡她,她生病同他有何關係?
蘇景跨過門檻,撐開青竹圖案的油紙傘,作勢欲走,季青宛喚他:“蘇景。”
青年立在濛濛細雨中,扭頭看向她:“怎麼?”
她挑唇笑了笑,故意學著他前天的樣子說話:“沒甚麼,好玩兒。”
侍郎府一如幾日前安靜,蕭瑟秋風一卷,竟有幾分破落之感。侍郎君的病情一日重過一日,府上的下人們都不大敢露出歡顏,唯恐觸了主子的黴頭,戰戰兢兢的,比在皇宮裡伺候女帝的宦官都要謹慎。
此番來侍郎府,季青宛帶了三個人,一個冷麵蘇景、一個白痴小常、一個神秘的楚顏,連上她,統共是四人。蘇景同她是過來湊熱鬧的,楚顏是負責講故事的,小常是負責保護他們的……當然,小常的功夫尚待精進,但有個人保護總是好的,心裡會踏實些。
沒著任何人通報,季青宛領著他們徑直走進侍郎君的臥房,打侍郎府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來之前她同楚顏商討過,這個時辰侍郎君剛好起來服藥,他們選在此時過來,一定能同侍郎君說上話。
果然,燻了檀香的大殿內藥味瀰漫,剛一踏進去內室,她便瞧見侍郎君坐在床榻上,侍郎夫人正在給他喂藥,雨點敲打闔上的小窗,不時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