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進了西北大道的一處墳場裡。
死人之事日日處處都有,掌燈的嬤嬤死後,侍郎府同往日沒甚不同,花依舊紅,葉依舊青。但就在嬤嬤的頭七過後,府上怪事突然頻生,一樁接著一樁,皆讓人不得安生。
最先看見鬼影的是餵馬的小廝,因在家排行老二,便取名叫做王二,上頭還有個哥哥,喚作王新雅。
侍郎府養的馬皆是汗血寶馬,有女皇賞賜的,也有黃門侍郎旬揚自己出錢買的,吃的草料也全是好草料。王二的職責便是,每日給汗血寶馬喂草料,時不時給寶馬們順順毛,半夜去馬廄巡視一番,提防賊人來偷馬。
那日他一如既往地去馬廄巡視,前前後後都轉遍了,沒發現有可疑之人,或許應當說沒有人。大半夜的,除了他要出來巡視,其他人早就睡下了。他哼著小曲兒壯膽,找個偏僻的拐角撒了泡尿,正打算回房歇息,忽然從馬廄方向傳來了一聲長長的馬叫聲,尖銳無比,痛苦萬分。
養馬是他的職責,保護馬是他的目標。等他手忙腳亂的跑回馬廄,便瞧見侍郎君最喜歡的一匹銀白老馬倒在地上,動也不動。那匹馬的年歲比他還大,據說是侍郎君的知己多年前贈與他的。侍郎君從來不騎它,亦沒來看過它,卻再三交代王二,要好生養這匹銀白色的馬,一直養到它壽終正寢為止。
王二雖有不解,但主子吩咐的話他不能不照做,每日來馬廄餵馬時,頭一個喂的便是它,隔三差五便給它洗個澡,順順毛。
他壯著膽兒上前去看了,銀白老馬的軀體已經僵硬,脖頸處有兩個圓孔,似乎是牙齒咬出的痕跡,全身的血液都沒了,整匹馬乾巴巴的。這一刻,王二同志想到了自己看過的志怪書籍,書裡頭有種叫魁拔的生物,能飛簷走壁,專喝鮮血。
貓頭鷹咕咕叫著,眼前忽然飛過一道白色的人影,往來迅速,王二隻來得及看清條猩紅的舌頭,便嚇得扭頭就跑。馬廄建得離侍郎府有些距離,他連滾帶爬的跑回侍郎府,沒等氣息喘勻,挨個去敲門,喚醒了一大幫府上傭人,重又殺回馬廄旁。
人性便是如此,該信的不信,不該信的不單深信不疑,還到處去說。被王二叫醒的眾人本就不信鬼神之事,滿腹都是起床氣,到了馬廄,看到乾巴巴的老馬的屍體時,都道是賊人做的,還有人玩笑道,馬血壯陽,八成誰那方面不行,是以特意偷了馬中貴族、汗血寶馬的血回去行房事了。
眾口難辯,王二無可奈何的看著老馬乾巴巴的屍身,深深為他從業以來發生的最大失誤自責。
隔日侍郎君聞得此事,甚麼話都沒說,只將自己關在書房裡整整一日,誰也不見。侍郎夫人同侍郎君感情一向深厚,她扣開房門,勸了侍郎君良久,講了甚麼不方便說,總之,侍郎君從書房出來了。侍郎君雖心疼汗血寶馬,卻也只口頭責罵了王二一頓,敦促他日後伶俐些,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誰承想,沒過兩日,府上又有人說看到鬼影了,長舌頭長頭髮,穿身染血的白袍子,指甲有狼毫筆那麼長。看見鬼影之人被嚇得大病一場,好些日子沒起來,病好後,看見穿白衣裳的人便渾身發抖。往後目睹鬼影之事愈來愈多,更有人道,他曾靠近看過,那鬼影同府上之前跳井的嬤嬤長得十分相像,就連眉心的痣都有。
又過幾日,侍郎夫人養的狗丟了,發動全府的人尋了半日後,終於在先前嬤嬤跳下的井中尋到了。小狗已然僵硬,被抽乾了全身血液,脖頸處亦有牙齒啃咬的痕跡。
侍郎君和他夫人這才覺察到事態嚴重。為穩定府內惶惶不安的人心,他們先請了王城裡有名的幾位據說有通神之能的神人,結果幾位神人個個嚇得屁滾尿流,連賞錢都不要,連夜跑了。後頭他們又請了外域的巫師來府上跳大神,連跳一十二天後,大神被時不時出現的鬼魅抓了一把,手臂感染嚴重,連行李都沒拿便跑路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場傷寒來襲,侍郎君自此一病不起,纏綿於臥榻,水米不進,一日比一日消瘦,全靠參湯吊著。侍郎府上的下人皆揣測,侍郎君是衝著府上的鬼魅了,是以才病得如此厲害。
侍郎夫人著實沒有法子,輾轉透過蘇景,請正在通緝中的季青宛出手,盼得她能驅除鬼魅,還侍郎府安寧,還侍郎君康健。
聽完大概的事件後,季青宛頭一次覺得,蘇景這人,除了不苟言笑外,還有些不厚道。
青年端坐在床榻前,取下搭在侍郎君脈門處的方巾,沉吟片刻,謹慎道:“不像中毒,應當是體虛導致的邪風入體,稍許我開個方子,夫人按方抓藥。”
侍郎夫人十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