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唇中咬著的玫瑰花。
這樣的妄想原來從來不曾停止——她情不自禁地笑彎了嘴角。
皇帝也回頭看了看她,幽幽道:“他如今可是了得了,只用了個把月的時間就平定了豫州的叛亂,斬殺元修,擊退元俊,如今又坐鎮豫州,收歸了豫州都督府一眾大小將領,儼然以豫州大都督自居。河南王一黨剩餘殘兵不敵敗退,已經南下逃竄,歸降了南朝。”
秋姜有些恍然,定格在他那句“斬殺元修,擊退元俊”,心裡不由泛起一絲暖意,會心一笑。皇帝又嘆道:“也不知道他和那永安公有什麼仇,追擊時竟然捨棄了只帶二百扈從的元俊,轉而去追尚有千餘騎的元修,一直追了三天三夜,死活不肯鬆口,聽聞他蟄居豫州時與元俊有舊,所以有意放之。”
秋姜也不去點破,任由皇帝瞎猜。
皇帝笑道:“你若是想他,年節時朕召他進京便是。”
秋姜不是對政局毫無認知的人,知曉他好不容易在豫州站穩腳跟,此刻進京必然受制於人,忙道:“叛亂剛剛平息,保不準又要捲土重來。三娘雖然想他,但不能因著自己的情緒就忽略了我大魏的安危,陛下不必召他,且讓他誅殺了叛黨餘孽再說。”
皇帝默了會兒,也沒看她,徐徐道:“你們倒是心有靈犀。朕之前書信召過他,他的說辭與你一般無二。”
秋姜凜然一震,不敢應答。皇帝只說書信提起,並未叫她起草正式詔書,只怕也存了幾分忌憚,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吧。
皇帝彷彿乏了,微微打了個哈欠,回頭走進暖閣:“朕歇會兒,你自個去休息吧。”
秋姜出了一身虛汗,聽聞身後傳來輕微的聲響,是幾個侍從合上了榻上的摺疊圍屏,她才敢大著膽子往外走,走了幾步,腳下卻越來越快,最後像是逃一樣奔了出去,一刻也沒有回頭。她身上穿的還是二品女官的官服,紫綢紳帶、漆紗高冠,一路見到不少公卿大臣,品階在她之下的都和她見了禮,雖然疑惑,倒也不敢多問。
尚書令王源和謝衍是故交,又是姻親,這些年關係愈發密切,朝堂上人人都知他們是同穿一條褲子的鐵桿盟友。這不,此次出行二人便同住一個營帳,同吃還同睡。這日午後,二人吃飽了便從暖閣出來散步,見四下無人,王源捋著鬍鬚笑道:“鄭東閣這老匹夫,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自以為背靠著滎陽鄭氏這棵大樹就可以目中無人,在陛下面前也敢這樣猖狂,真是自作自受。陛下這都一週沒召見他去內朝了,這次出行也沒帶上他,可見是真的惱了他了,你我二家的出頭日快要到了。”
謝衍雖然也有所耳聞,到底不若他這樣訊息靈通,面色疑惑道:“這是什麼緣故?往常他也向來口沒遮攔的,也沒見陛下日此震怒過。”
王源輕笑道:“仲懷兄,你這訊息也太閉塞了。”
“得了,別賣關子了,有話快說。”
王源笑了笑,也不再捉弄他:“鄭氏一門之所以如此囂張跋扈,仗的是什麼?還不是他鄭東閣和兩個侄兒身居高位,把守著中書省的三大要職嗎?陛下一向信任他們,詔書起草、擬定、修史什麼重要的事兒全一股腦兒交給他們,可今時不同往日囉。”
“這是為何?”謝衍道。
“鄭鈞觸怒了陛下,被遣回家中的事情你知曉不?”
“這是自然。”
“他是陛下的近侍,是草擬詔書的第一人,掌實權,在陛下眼裡,重要程度還在鄭東閣和鄭紹之上。他不幹了,這詔命的起草和傳達任務,由誰擔任?”
謝衍狐疑道:“不是中書省其下官員頂上?”
王源神秘一笑,又高深莫測地捋了捋鬍鬚,道:“陛下新任命了一位正二品女侍中,令她掌管詔書起草和整理奏章,雖未罷免鄭鈞侍中之職,儼然形同虛設。他日,哪怕鄭鈞重新上任,也不足為懼了。”
謝衍著實是大吃了一驚:“竟有這等事?此等要職由一女子擔任,陛下挺喜歡這個女子的吧?”
“何止是喜歡,恐怕是極為寵幸。”
“這位女士是何人也?”謝衍乖覺地改了稱呼。
嘿嘿一笑,王源的態度突然曖昧起來,緩緩望了他一眼,晦暗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這位女士任職尚短,在下還未見過。不過有機會,你我定要去見上一見,以便更好地體察上意,免得犯了和鄭東閣一樣的錯誤。”
謝衍自然稱是,卻瞧見身旁小僮神色彆扭,幾次看向他的眼神都極為古怪,不由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小僮躑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