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姜道:“我怕你消受不起。”
爾朱勁但笑不語。
謝秋姜不耐煩了:“有話就說,沒事就滾。”
“說話真是一點不客氣。”爾朱勁哼笑一聲,“不問問我找你做什麼?”
“你倒是說啊。”
爾朱勁道:“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秋姜抬起頭,定定地凝視他:“什麼忙?”
爾朱勁笑了一聲:“日前有個人總是找我麻煩,本來大多數人已經當我是朋友,但是這人和我過不去,有些朋友也漸漸倒戈。我雖不懼他,也覺得極為麻煩。”
秋姜憋著一口氣,揮揮手讓青鸞三人退下,回頭對他道:“我警告你,不要動裴老。”
“三娘真是聰慧,一猜就中。”爾朱勁笑道,“我還想與你打個啞謎呢。”
他的笑容帶著一絲無所事事的輕佻,秋姜舒了口氣,勉強驅散心中厭惡,皮笑肉不笑:“我不過是一個被廢的女侍中,怎及得上你,中山王、柱國大將軍、大丞相?你權傾朝野,天下皆知,何需求助一個弱質女流?”
爾朱勁扶持元敏玉上位後,自立為中山王、大丞相和柱國大將軍,控制朝政,自然聽出她話語中的嘲諷:“我是真心請教三娘,還請不要推辭。”
秋姜不說話,只是冷冷地望著他。
爾朱勁從袖中取出一紙文書,緩緩放於她面前的石案上:“太傅裴應時目無綱紀,藐視朝廷,現去其官職,壓入侯官曹待審。”
秋姜怒不可遏:“我絕不會助紂為虐!你想讓我幫你蓋印,簡直痴心妄想!有本事的,你自己去啊,不用印鑑,你說殺誰就殺誰。何必還要掩人耳目?爾朱勁,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何必自討苦吃呢?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謝三娘。”他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斂去。
“怎麼,終於不裝了?第一天囚禁我開始,你就不用裝!我告訴你,我不會幫你做任何事!”
“話別說這麼滿。”他低頭給自己斟了一樽酒,望著她佇定一笑,仰頭飲盡。
秋姜面無表情。
他重新拿起那紙文書,緩聲道:“你蓋不蓋?”
“不、蓋!”
話音未落,他一個耳光摑到她的臉上,力道之大,秋姜整個人橫空飛起,摔上桌案。一陣“乒乓”作響,掃落了一桌食盞瓜果。
秋姜只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的景物有些不清晰了。她閉了閉眼睛,神智仍然無法清明。下一秒,頭被人連人帶發抓起,疼得她倒吸冷氣。爾朱勁在她頭頂說:“你真的不蓋?”
秋姜咬住牙,忍著不發出一絲聲音,直到嘴唇都咬破了。
爾朱勁放開了她,起身笑道:“不蓋就不蓋。你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嗎?謝秋姜,你知道嗎?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最初,我是很喜歡你,也蠻有耐心的,現在,我已經沒這個心情了。”她猛地提起她的手臂,在青鸞和錦書幾人的驚呼下直接出院。
有下人聽到動靜,戰戰兢兢地從房內探出頭,卻無人敢上前詢問。
她被甩上馬,他坐在她身後,揚鞭策馬,不過須臾便出了城。這一路顛簸,秋姜的五臟六腑都彷彿移了位。不知過了多久,馬才停下,她又被他拖下馬。
“看清了沒?”爾朱勁手中鞭梢抬起她的下巴,讓她往遠處看。
這是淮水上游,彌望滾滾江濤,望不見盡頭。
秋姜掙了掙,氣若游絲,但仍是露出一絲微笑:“帶我來這幹嘛?受不了我了,決定把我淹死?”
“我有這麼無聊嗎?怎麼死不好,大老遠帶你過來淹死你?”他嗤笑了兩聲,放開她,抬手雙掌互擊。
有不少人從身後的山丘處不斷被押解過來。
秋姜的眼睛漸漸睜大,雙拳緊握,漸漸地轉為難以置信。她回頭望著他,聲嘶力竭地大喊:“爾朱勁,你要幹什麼,你瘋了嗎?”
“我沒瘋,我清醒地很。”他俯身扼住她的下巴,冷笑,“你不是說,我想殺誰就殺誰嗎?是啊,我決定了,不掩掩藏藏找藉口了,我看誰不順眼,我就送他去見閻王!誰敢和我作對,今天就給我去見他祖宗!”
“爾朱狗賊,你穢亂後宮,殘殺忠良,你不得好死!”裴應時在一幫胡人的押解下憤怒大喊。忽然,他的身子僵住了,雙目圓地彷彿要瞪出來——身後一個胡兵猛地抽出插入他體內的利刃,信手甩了甩,舔了舔嘴唇,一腳踹在他的後背,把他踢入了江水中。
滾滾波濤連著浪湧,他的屍體在江面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