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嚐了些,道了句“賞”,剩下的便由巧兒她們分了。
靖安看了眼一旁的卷宗,嘆了口氣,果然父皇被圍困的那段記載都是一筆帶過,依照查巡女官的記錄,衛君必是前往救駕了,可這一去史料中便再找不到其蹤跡,連帶著他夫人也銷聲匿跡了,她心中忽然有了極壞的猜測。
拿起一卷新的記錄,焰心蠢蠢欲動,靖安不禁凝神去看。
“衛嶸,西北衛家少主,性不羈,極善戰,姿容美甚,世人匹之蘭陵王,長於帝都……”
眼見得晨光微熹,靖安才怔怔的放下手中的卷宗。
“戰死了麼?”呵,簡直荒謬,圍困已解,殘敵不過三千,他帶著精兵強將,居然會戰死!
原來上回杏林春宴有過一面之緣的衛陌便是他的兒子,從他身上倒是看不出其父姿容美甚的影子。
靖安第一次對父母間的感情產生了懷疑,她以為父皇深愛著母后,可查詢女官卻在行監視之實,她以為母后最後說愛著她父皇是情之所至,卻不知包含了多少心酸無奈。母后纏綿病榻時因何要奏請父皇廢太子?父皇待阿顏何以那般冷淡?難道是疑心他親征之時母后與衛嶸有了什麼,繼而殺了衛嶸,遷怒阿顏,與母后離了心?而母后因為衛嶸之死心灰意冷,也對阿顏放任不管報復父皇嗎?
靖安只覺得腦子一片昏沉,整顆心都亂了。最後還是在平姑姑的規勸下用了早膳,小憩了一會兒,醒來已近午時了。
巧兒似是守了很久,一見靖安醒了,忙上前挽起床簾,輕聲道:“公主醒了,陛下口諭,傳您過去呢。”
靖安一怔,卻並不意外,想來史官們是去見過父皇了。
臨行前,平姑姑又取了披風來:“起風了,怕是要下雨,殿下披上吧。”
風雨欲來,黑雲翻滾,乾元殿上方的天空一片陰沉,像是要塌陷了一樣。
正殿,龍椅上的帝王微闔著眸,玄色的常服上金色的龍紋綿延至肩頭,威嚴十足的面容讓人不敢直視。
靖安跪在階下,廣袖交疊在身前,面容尚算平靜。
“阿羲近來在查些什麼,竟要呼叫史館的史料。”帝王望著她,目光深不見底,喜怒難辨。
靖安低著頭,只有髮間細碎的流蘇輕顫如鈴蘭,昭示著她並不像表面那樣平靜。
“只是心中有些疑惑,想要找到答案而已。”
雲間有悶雷之聲,一聲聲都像是響在耳邊,殿裡卻有些悶熱了。
帝王眉間有些倦意,問道:“查閱了一夜,疑惑可解了。”
靖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頭,下顎劃過一個美麗的弧度,清亮的雙眸迎上帝王的目光,平靜答道:“不曾,故而還請父皇為我解惑。”
“您真的殺了衛嶸嗎?”
“砰”的一聲驚雷炸開,大雨傾盆而下。
廊下巧兒抱著披風,宮人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連吳總管都有些閒散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渾然不知殿內起了怎樣的軒然大波。
“您真的殺了衛嶸嗎?”
“是你殺了衛嶸!”
何其相似,當初她也跪在相同的位置,目光如劍,言語淒厲,懷著他的孩子,卻在為別的男人質問他,侮辱他,最終恨極了他。
帝王以為餘生都不會再有人提起那個名字,質問的人卻換成了他們的女兒。
“放肆。”
平平的一句放肆,毫無波瀾,卻像是連空氣都凝滯了一般,壓的人透不過氣來。天子的威嚴,豈容人冒犯。
彷彿是又回到前世父女對峙的情景,靖安差點軟下身子,終是強壓著心頭的畏懼,開口道:“若不是您,衛嶸是如何死的,您是不是懷疑母后,才放查巡女官在母后身旁監視。”
話到最後,已有幾分不平,即便母后曾心儀過衛嶸,可最終愛的卻是父皇,被深愛的人懷疑,監視,甚至累的旁人為自己而死,母后纏綿病榻的這些年心中到底有多苦。
像是忽然想到什麼,靖安陡然抬頭道:“母后身旁伺候的那些舊人,不會也是父皇……”
月娘死時,她尚不知母后為何那樣黯然神傷,直到這些天查訪舊事,才知道從朱府帶進宮的人,還有當年在母后身邊伺候的人,竟一個個都死絕了。
“阿羲!”帝王終於有些動怒了。
“母后深愛著您啊,父皇,至死都深愛著您。”
帝王像是聽到了極其可笑的笑話,眼中的諷刺多得快要溢位來一般,整個人卻透著灰敗的氣息,冷冷道:“阿羲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