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沒辦法直視著他的眼睛。
他瞪大著眼睛瞪著宋容,緊握的拳微微顫抖著,低聲重複地說:“我的錯麼……”
她覺得受到了他的指責,不禁立刻建起了防範心理:“既然答應了主上將你教中的人給主上呼叫,那你就該有這個準備,你在做決定之前,就沒想過要他們去的地方是戰場嗎?”
宋容頓了一下,雖然心底覺得說出來也許會傷到他的心,但還是說了出來:“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會為別人的死傷心。”
“……哦,對了,對你而言,他們代表的僅僅是力量吧……”她扭臉看著另一邊嘀咕道。
越醉庭扯了下嘴角:“他們死不死無所謂,教主這個稱呼,我一點也不在乎!璃花教存在與否,我也無所謂。”
“那你……”
“哈,”他驀地一笑,“你就不擔心謹柔的安全嗎?”
宋容臉色微變,她沒想到這一點,謹柔也是教中的人啊!雖然謹柔她……但宋容想起她,總還是覺得有一絲暖意的。
“她——死了?”
“沒有,她沒跟過來。”越醉庭收了笑,“重坤死了。”
重坤?
那張常年沒有表情的臉在眼前浮現出來,同時他總是影子一般陪在越醉庭身後的樣子也鮮活了起來。
在越醉庭身邊的那些日子,宋容也瞭解了一些,越醉庭親近的人很少,能得到他信任並且長期跟在他身邊的,也只有重坤一個人了。
就算她不知道背後發生過的故事,可看越醉庭的樣子,他從未有過的受到重創的樣子,那泛著灰白色的臉色和吞噬了一切光線的黑洞般的眸子,令她似乎也感覺到了他心底翻湧的情緒。
宋容說不出話來了。
而越醉庭盯著她,一直等她開口。兩人之間一片沉寂。
良久,越醉庭輕輕一笑,帶著說不出的苦澀,轉身離去。
宋容微微撅著嘴,不知怎麼覺得有點委屈,可她又分明知道這點委屈很沒道理甚至很矯情。她覺得自己對他的態度完全是真實的表現,可顯得那麼無情,他的反應讓她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太不妥當了。
哥哥好像也不大讚同。她猶豫地看了眼宋凌秋,他正默默地看著越醉庭離開的方向。
“哥……”她輕聲喚道。
宋凌秋忽然眼色一沉,快步走上前。宋容跟著他扭過臉,越醉庭停在六米開外,扶著一棵瘦矮的小樹,他的背脊像一座千年的拱橋般拱起,頭顱深深地垂下。宋凌秋來到他身邊,將手搭在他肩膀上,他也沒有動靜。
……
宋容隨著軍隊駐紮在一片廢棄的村莊外。天色暗了,她一個人站在臨時搭起的帳篷外,揹著手,不知在想什麼。
兩個小兵抬著口鍋走了過去,好奇地看著她,他們都看見突然出現的她和宋凌秋走在一起,這時候怎麼一個人站在外面?
塵土中跋涉、戰場上拼命,對這倆小兵而言似乎有一輩子那麼長了。這時看見一個花苞一樣年少的女孩,不禁希望能得到她的一次注視。
可是從她身邊走過,她都沒向他們看上一眼。更年輕的那個小兵心有不甘,扭著脖子,猶豫著要不要叫她一聲,但是這時帳篷中走出來一人,正是宋凌秋。小兵縮了縮,老實地走開了。
“傷了背,需要長時間修養。”宋凌秋簡短地說。
“……”宋容想起他坐不起來的樣子了,“嚴重嗎?”
哥哥微微聳了下肩,“半年之內都不宜動武。”
“大夫說是被重物砸傷,是地震時?”
宋容悶聲嗯了一聲,是地震時,但要不是她讓他去救鳳先生出來,他是不會傷著的。虧她還覺得越醉庭太強悍,毫髮無傷地自己從廢墟中爬了出來。
原來越醉庭一直沒跟她說嗎?
她頓時不知心中什麼滋味。
現在好了,璃花教除了幾個人外都讓主上給送去了地獄,越醉庭的身體也因為她一心想幫阮森而負了傷。
他現在似乎沒有威脅了,就好像一隻拔了牙齒和利爪的老虎,可以輕易將他捕獲。
之前她不還是一心想著報仇的嗎?現在是多好的時機,只要她和主上說一聲,哥哥應該也沒有問題的吧。
“哥,我能見見主上嗎?”
宋凌秋深深地看她一眼。
“跟我來。”
宋容還沒和主上見面,宋凌秋帶她往後方走去。
宋凌秋沉默地走了一會,開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