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畔聞言也嘆了一口氣,“世叔似乎對京城十分排斥。可說也奇怪,西京也算留都,他倒在那裡住得極好。”
“權貴之家都是住在京城的。西京那邊多是不得志或是去養老的臣子,想來是因為此。”元子青道,“他不肯說,咱們也不好打聽。只是如此一來,往後怕是難得見面了。”
眉畔這時候已經用小刀拆開了信,拿出來一邊看一邊對元子青道,“誰說不是,世叔身邊沒個人照顧,實在令人放心……”
說到這裡猛然一頓,後面的話就都斷掉了。
元子青見她盯著信紙,便問,“說了什麼?”
眉畔將書信遞給他,神色落寞。元子青低頭一看,才知道這竟然是一封道別的書信。曲寬說他本人是坐不住的,還是想要去雲遊四方,走到哪裡算哪裡。
其實這些年來他都是這麼過來的,每年十二個月,倒有十個月在外頭,走到哪裡就住到哪裡,有時候幾年不見人影,也是常事。還是眉畔他們運氣好,這幾年來他覺得身體一直在退步,再經不起折騰了,才回到西京定居。若是早些時候去,卻又未必能見得到人了。
也是因為這樣的緣故,眉畔父母過世,他也沒有出現。
不過自從用了眉畔給的人參之後,曲寬驟覺自己好似煥然新生,就像是又回到了年輕時,自然就再坐不住,決定仍舊四處雲遊。
以後是真的很難見面了。
“算了。”過得片刻,眉畔才道,“世叔本來是閒雲野鶴的性子,強求不來。他自己覺得高興便好了。”
只是神色依舊寂寂,顯然對於這件事並未當真看開。
反倒是元子青自己,在初始的愣怔之後,已經徹底接受了。他因為從前的經歷,對這世上的事,大都抱持著隨遇而安的念頭,該怎樣就是怎樣,強求不得。即便是強求到了,也是強扭的瓜不甜。
他這一生唯一的一份堅持都用在了眉畔身上,於別的事情上,反而越發的看得開了。
……
這頭福王府的人提到了三皇子,沒過多久,眉畔便在宮裡見到了他。仍舊是在太后的壽安宮裡,眉畔是跟著福王妃去的,而幾位皇子結伴過來問安。
這樣的場合眉畔本來應該回避,但太后發了話,說都是一家子親戚,總該見一見,認個臉,免得將來在別處碰到了,反而認不得人。
因為有長輩在場,所以見一見倒也合情合理。於是眉畔就一次性的見到了皇帝的前五個兒子。
太子的外貌有些出乎眉畔預料。在她的設想之中,愛好美色又碌碌無為的太子,即便不是腦滿腸肥的模樣,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至少脫不了形容猥瑣,眼神輕浮之類的詞。
然而站在眼前的人,卻是身高七尺,樣貌堂堂,完全撐得起太子這個身份。
只不過眼中時不時閃過令人不舒服的光,還有眼底下一片青影,到底還是洩露了他的根底。不過不知道前情,再用心觀察,恐怕是看不出來的。畢竟偽裝,對於太子來說也是一向必要的生存技能。
反而是三皇子雖然年紀小,卻格外沉穩。雖然看上去未免會顯得過分刻板,但也比輕浮要好。他挺直了脊背,安靜的坐在一旁聽大家說話,從頭到尾都沒有插嘴。
身上絲毫沒有鋒芒,誰能想得到,這就是十幾年後那個銳意改革,幾乎將大楚變了個樣的君王?
眉畔對三皇子元恪的印象非常好,回家之後不免就跟元子青提起。元子青說,“那些都不過是表象罷了,你若是見過他的字和文章,就會知道他心中有多少抱負。這樣的人,才真正擔得起江山社稷。”
否則福王府即便跟他有多少淵源,也絕不會那麼輕易就決定站在他這一邊的。
又過了幾日,朝中還是為了海州的事情吵嚷個不停,見火候差不多了,元子舫才在福王的授意下站出來,表示自己馬上就要結婚了,也更願意留在京城云云,請朝廷派人接手海關。
一直為了這件事含沙射影說風涼話,暗示福王府緊抓著海關不放手是有別的心思的人頓時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句話都不說了。而另一些支援福王府的人,便堅持現在海關草創,元子舫更熟悉,若是貿然離開,恐怕會造成惡劣的影響。說不定這個剛剛搭起來的架子,就那麼散了。
皇帝不免要詢問福王的意思。福王則表示,朝廷可以派一個更加有分量的人呢過去,這樣一來,即便元子舫離開,影響想必也不大。
只要大家看到了朝廷在這件事情上的決心,自然就不會猶豫,而是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