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還真就讓他給做成了。
——這番揚威,與其說是做給海外的人看,不如說是做給海商會看。
這組建船隊的事情,就被交給了元子青。理由也是現成的,海關成立時由福王府和海商會共同負責,福王府對於這部分事務也更加熟悉。
海上航行,氣候和風向都是非常重要的,每年只有幾個月的時間適宜出海。所以為了抓緊時間,元子青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焦頭爛額,回到家裡,是他一天之中難得的休息時間,不願意去動腦子,所以竟也沒有察覺到眉畔在背後做了那麼多事情。
如今他的準備工作做得差不多了,終於得了一點空閒,眉畔的藥早就已經換完了。
接下來,朝中便開始就出使的人選作討論了。既然是去宣揚國威,當然是需要一個身份比較貴重,能夠壓得住的人去猜行。而且最好還是有皇室血脈。這就跟當初還是三皇子的元恪去海州鎮守海關,是一樣的道理。否則費盡心思出海,也顯示不出朝廷尤其是皇室的威嚴。
對於養尊處優的宗室來說,乘船出海,去那海外不毛之地——即便如今隨著海貿流入大楚的海外奇珍越來越多,但不少頑固保守之人,卻仍舊覺得除了大楚所在之處,別的地方全都是不毛之地——而且這一去的時間肯定不會短,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載,那日子該怎麼過?
所以一商量到這件事,人人便都開始相互推諉。
元恪對這些人的眼界十分失望。這樣的人,即便最後答應了出使,當真能夠宣揚大楚的國威嗎?說不準自己在船上熬不住,有了個三長兩短,那真是丟人丟到海外去了。
所以這些人害怕的時候,元恪心中已經將他們全都否定了。
清河大長公主倒是對此十分積極。她自己是女眷不能去,但她有兒子啊!那是皇帝的表兄,說起來身上也有一半皇室血脈,頭上還盯著小郡王的名號,讓他去出使也是可以的。
自從新皇登基之後,清河大長公主十分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地位的變化。尤其是在求藥之事後,她更成了宗室之中的一個笑話。所以現下,討好新皇,穩固地位便是重中之重。
奈何她自己有心,兒子確實嬌生慣養,油瓶倒了都不扶的性子,聽得人胡亂傳了幾句海外的故事,便嚇得反魂飛魄散,當夜就發起燒來,自然不能勝任了。
最後,元恪不得已,將視線放在了自己的幾位兄弟身上。
雖然當初他跟先皇承諾過會物盡其用,但他怎麼可能真的放心去用曾經跟自己爭奪過皇位的人來接觸政事?尤其是it剛剛登基,立足未穩之際。
但如今情形不同了。他已經站穩腳跟,將朝廷牢牢掌控在手中,而這幾位皇子,都已經被消磨掉了雄心壯志,不復當年的模樣。元恪倒是不介意他們在國外發展發展自己的小勢力,打發出去,總比困在國內爭權奪勢來得有意義。
只是元恪也沒有想到,他才露出了一點這個意思,他這幾位兄弟似乎都已經被嚇破了膽,只以為這是他對他們的另一種試探,於是一個個堅定的拒絕,倒讓元恪的話不好說出口了。
眼睜睜看著局勢走到這一步,元子青才輕輕巧巧的站出來,主動請纓,前往海外。
元恪眉頭一皺。
這幾年來,隨著元子青在朝堂上的動作一個接著一個,元恪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位堂兄,是個能人。若是當年自己沒有忍住,對他下了手,恐怕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是誰,還是件說不定的事。
所以元恪對元子青還是很看不順眼。但他也承認,元子青的確是有能力,而且對如今的大楚來說,是十分需要的。所以他寧願自己憋屈些,也沒有對元子青動手,反而給了他不少的權力。
元恪認為,兩人之間已經有了一種微妙的默契,元子青不越界,皇帝也不會動他。
所以此刻元子青站出來,是在元恪意料之外的。——主要是他沒有想到,竟然一個自願的人都找不出來!
皇帝還沒有表態,但聽到有人願意站出來的大臣和宗室,已經想抓住了救星一樣,迫不及待的將元子青推出來,反覆這件事情非他不可,好話一股腦兒的咋到他頭上,倒像是要立刻將這件事給坐實了。
這反而讓元恪生出了疑心。
原本沒人願意去,他雖然意外,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眼界這種事,沒有見過,是不可能自己變寬的。過了這一次,將來有的是人搶著想要去。
只是現在情勢一變,他就不免懷疑,該不會是元子青在裡頭搗了什麼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