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看著似乎沒什麼變化的每一天，實際上早已在不知不覺中一點一點地將一切腐蝕殆盡。

“我們就這麼把先生抵達的時間告訴囚徒島的人了？”卓宓望著夜離離去的方向，直到看不到火麒麟身上的火光，他才敢說話。

“即便我們不說，星輝榮芮、宗容蒼他們幾個，總有一個會說的。”姬無霜回眸盯著沉寂的海面，慢慢走向海中。

“你等等我。”卓宓一見姬無霜已經鑽入海中，連忙跟上。

海靈鱷帶著他們遊了很遠，遠比上一次夜離找到他們的位置要遠得多。

這裡的海面，依舊風平浪靜，看似安寧。

但若是在陽光輻照的時間，你會發現，這深藍的海水，隱隱泛著紅光——原因無他，只因在這裡死去了太多人！

太多，讓人誤以為活著的人！

“哎，我們這樣做，真的好麼？”卓宓瞥了一眼海靈鱷嘴裡已經堆成小山的人頭，又看看那些還在下沉的屍體，語氣有些不安，算不上愧疚，只是心底覺得有點……不厚道？！

“不然呢？”姬無霜冷瞅了他一眼，“你對付得了那個人？”

卓宓一聽，趕忙搖頭，那日的情景，他可不想再遭遇此次。

“再說，這也是先生交給我們的任務，不過就是換了一種形式而已。”姬無霜心底並非沒有感覺，但就他們現在能力而言，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卓宓一雙眸子盯著海靈鱷嘴裡的人頭，眸底忽然有些不忍，撇開了雙眸。

他以前一直覺得，弱肉強食乃生存之道，這一點沒錯，可如今……他有一天換到了強者的位置上，反倒有種恃強凌弱的感覺！

作為強者的感覺，是好的，只是……恃強凌弱，卻很糟糕！

“行了，別想太多，我們撐到先生他們到來，就算完成任務了。”姬無霜眉頭緊皺，眸子連一眼都不肯放在那些人頭上，厭惡嗎？不是。是害怕！

害怕自己心底的內疚會將自己吞噬！

“先生他們已經來信應該近日就會到來，囚徒島上那些人積極準備了這些日子，也差不多部署完了。”卓宓道

“嗯，這一切很快就會有個結果了。”姬無霜抬眸看了眼天上未圓的月，再過幾天，月便圓了。

月圓，人心，是否能圓？！

*****

“主子，納蘭天鴻他們終於要來了！”賓士在路上的糰子道，語氣裡隱隱有幾分興奮。

“嗯，要來了。”夜離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主子在擔心？”

“糰子，這一戰，我們等了很久，納蘭天鴻他們也等了很久。”夜離清冷的嗓音消散在冷風中，莫名有些悵惘夾雜其中，“所有的戰役都是人骨堆出來的，不論是哪一方勝利，都不可能沒有人犧牲。”

“主子，你最近怎麼了？”糰子有些奇怪，“這樣的你和我剛認識的時候不一樣了！”

不一樣？

是了，不一樣了！

夜離心頭重重一怔。

她現在有重視的人，開始會為周遭的人、事感傷，她變了！

她最近的隱隱不安是因為這樣的變化而造成的麼？

其實，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