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如此清楚明白地將自己的人放在了唐小卿的身邊，這些人，竟還敢朝著她伸爪子，可見，上一次剁掉了一隻爪子根本不夠，另一隻，他們也是不想要了！

“肅，肅王殿下，您這是……”侍衛長硬著頭皮抬起了頭。

鳳九離沒說，他也不敢私自站起來，這樣仰著頭看人實在是一種屈辱，然而他跪的人是鳳九離，卻只會叫他覺得慶幸——至少這位活閻羅還留著他的命，願意聽他廢話。

侍衛長已經聽明白了鳳九離來這裡的意思，而那個緊隨而來的老太醫，更是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王太后，難道是篤定了唐卿會被虐待嗎？

為什麼不能晚一點兒來？

屋子裡的唐卿為什麼不能安靜地被嚇瘋？

素雲和素雨為什麼非要這樣不顧後果的救人？

這三條中，無論哪一條成立，他們都不會面臨如今這樣的情況。

這樣的唐卿被帶進宮，長公主的謀劃怎麼可能會成功？只可能被王太后和肅王聯手打臉，甚至還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為了一個區區繼女，卻要整個駙馬府都付出這樣慘重的代價，真的值得嗎？

可惜，根本沒有人會在意他這麼一個下屬的想法，長公主不會改變，自家老爺也不一定敢讓這位身份尊貴的夫人改變！

“還請肅王殿下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大小姐的！”所以人能不能先不帶走？侍衛長忍不住掙扎著說道。

然而看著根本將他當空氣的鳳九離，侍衛長即便是心中不甘，也知道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唐卿，卻只能看到半張蒼白如紙的臉，以及沒有任何弧度的嘴角。

不管肅王對唐卿的心思到底是怎麼樣的，他放在唐卿身邊的人，對待唐卿的態度，根本就是已經認她為主。

那兩個丫鬟撲過去沒多久，一個就已經從隨身帶著的包裹裡取出了上好的裘皮大麾將人包裹住，另一個抱著人的丫鬟則小心翼翼地給唐卿整理著髮絲，然後將大麾後面的大帽子給她遮上。

素雲素雨只是片刻功夫就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張躺椅，幾個人小心翼翼地圍攏著唐卿，就像是供奉珍寶一樣，照顧著這個駙馬府中，連下人都可以嘲諷幾句的唐家大小姐。

老太醫的待遇都沒有唐卿的好，只勉強坐著個小板凳，一眼就能看出來是素雨順手捎過來的……

這樣的用心用意，當真是他們以前以為的，把唐卿當做了利用工具來算計的嗎？

侍衛長看著人群中間的唐卿，那人明明閉著眼睛，卻仿若有所感覺一樣，忽然微微側頭朝著他“看”了過來。

唐卿明明沒有睜眼，他卻仿若看到了那雙讓人心中發冷的、又黑又大的眼瞳。

他記得發瘋的靜安師太曾經說過，唐卿那雙眼，也可以叫鬼瞳。

他忽然渾身發冷，想到這位大小姐雖然這個月受了不少罪，然而卻讓備受寵愛，一直欺負她的六小姐徹底變成了廢人，間接讓二小姐如今還躺在病榻上，更是讓好好的禮佛，變成了長公主，甚至是張太妃都不得不跳進去的大坑……

嘶！

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總覺得像是摸到了什麼可怕至極的真相。

他臉上不禁多了濃郁的探究之色，甚至動了動身子朝著唐卿直直地看了過去，然而唐卿卻早就重新低下了頭，就像是剛剛那一抹仿若來自鬼魅的笑容，根本就是他的錯覺一樣。

這樣的人，真的會瘋嗎？

就算她真的瘋了，長公主又真的能夠得到她想要算計的東西？

侍衛長忽然間面如死灰，他總覺得自己等人就像是沾沾自喜地走進了一個看不見的局，自以為是獵人，實際上卻根本就與自己跳坑，還傻兮兮的得意至極的傻狍子沒有任何差別！

侍衛長如何想，唐卿這邊的人根本就沒有人去注意。

沒有人會在必死的人身上耗費力氣，今日這院子裡的人，無論是鳳秋的還是厲飛雲的，在出了這樣大的漏洞之後，無論是鳳秋還是厲飛雲，甚至是王太后，都不會讓他們活多久了。

“她如何了？”鳳九離居高臨下地看著唐卿露在斗篷外面的鼻尖和下巴，被那蒼白的顏色刺了刺，眉頭微皺地看向了太醫。

“不是太好，”老太醫搖頭晃腦，想來對長公主的手段也很是“折服”，他道：“至少兩天多沒吃東西，更沒有喝水，身上中了迷藥，精神受到了驚嚇……”

老太醫說的越是詳細，鳳九離身上的氣勢就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