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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嚥了咽口水,在黑暗中靜默了很久,之後才摸索著將地上的破碗撿了起來,一點點嚥下了難吃的飯菜。
至少已經是兩天一夜了,沒有一個人跟她說過話,她眼睛的唯一用處,也就只有對那短短的片刻光明的貪婪覬覦……
站在門口耐心聽著裡面動靜的人,也就是那位瘦嬤嬤,露出了一抹嘲諷而殘忍的笑容,甚至饒有趣味地站在那裡,等到裡面難過驚慌的哽咽聲漸漸消失,她才不緊不慢地走遠了。
較瘦嬤嬤的腳步匆匆,又得意又著急——後面還有更好的好戲呢,她可不想耽擱了,所以,一定要快快地去告訴了長公主殿下這賤丫頭的表現,然後繼續來看她的狼狽呢!
在她看不到的屋子裡,她以為已經開始惶恐崩潰的賤丫頭,正一邊偶爾發出驚慌如同瀕死小獸一般絕望的嗚鳴,一邊哽咽著吃著味道乾癟的飯菜,真是可憐極了。
然而那張被黑暗隱藏起來的,可愛至極的娃娃臉上,從始至終都帶著遊刃有餘的冷靜表情!
唐卿一點點將肚子餵飽,然後摸索著縮在牆角繼續發出可憐的低泣。
只是那雙黑得看不到的底的眼睛裡,哪裡又真的有半分類似於恐懼的東西?
害怕?
那是什麼,能吃嗎?
唐卿眯了眯眼睛,感受著身體裡緩緩升騰起來的藥力,任由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當人被黑暗包裹,剝奪視覺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找到最安全的位置,用最安全的姿勢藏好自己。
那麼,如果這個時候,瞎子一般的人,忽然間發現自己連動都不能動了,甚至連維持簡單姿勢的力氣都沒有了呢?
此時此刻,唐卿就是這樣的一種狀態。
她虛弱至極地靠在牆角,然後一點點感受著力氣從自己身體裡流失的速度,最終,整個身體忽然變成了一片麻木,半分也掌控不了了。
若不是她還能夠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呼吸,她甚至有一種再世為鬼的錯覺。
虛無,是的,這一刻,她本身就像是被剝離什麼東西在外,除了死一般的寂靜,和漫無邊際的黑暗,她什麼也感覺不到。
只能說,鳳秋果然是鳳秋,哪怕她心裡覺得萬無一失,也絕對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可能留下的把柄。
她給自己下了藥,不過卻是根本不會留下證據的那種法子。
前面的香裡面加了迷失香,那只是能夠安眠的東西,而後面的飯菜裡卻又加了另一種東西——那是青菜蘿蔔才能勉強遮住味道的藥物,遭遇了迷失香,就會變成一種高等迷香。
兩樣東西分開去檢查,什麼異樣也檢查不出來,但是兩種東西混合在一起,則會讓人陷入一種類似於鬼壓床的狀態——明明意識清醒,能聽能感覺,卻不能動彈分毫。
如果換做其他人,大概會陷入一片慌亂的緊張之中,畢竟,身體忽然變得不像是自己的了,無論怎麼想都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可是唐卿,卻曾經很長時間都是處於各種奇怪的狀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外面根本沒有任何聲響。
本就漫長的時間變得越發漫長,因為被關在黑暗中,看不到外面陽光的變化,也就根本無從探知時光流逝。
唐卿這裡,就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按下了暫停鍵,一下子就與所有外界隔離開來。
無邊的黑暗從耳朵裡,眼睛裡,甚至每一個毛孔裡往身體裡灌,隨著時間流逝的越多,就越是能夠感受到這種奇怪而又可怕的氛圍。
即便是做了幾十年沒有說過話的鬼,唐卿竟也覺得有些受不了了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唐小卿,莫怕
夏日的知了發出單調至極的嗡鳴聲,讓炎炎夏日顯出幾分燥熱而輕浮的氣氛,即便是身在深山之中,也難以壓抑下這份躁動。
不過外面的一切光明和浮躁都與唐卿無關,她徹底失去對身體的掌控,已經是第二天了。
鳳秋切斷她五感的做法無疑已經徹底成功,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經過了這麼三天三夜的折騰,此刻精神一定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而三天三夜之後,身體的掌控權慢慢迴歸,卻非但不會給人以安慰,反而只會讓本身就已經崩潰的人感受到更加無助的絕望。
越是能動,也就越是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周圍的黑暗,以及出不去的現實,不是嗎?
唐卿沉靜至極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地想著鳳秋接下來的舉動,神色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