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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原諒
柳生比呂士回學校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情了。從學校門口到網球部訓練場地這段路程裡,他接到了一個學妹特意準備的愛心早餐,有幾個網球部後輩感嘆著“柳生前輩您終於來了”,歡天喜地地跑向球場。
隱約傳來“仁王前輩終於不用散發低氣壓”,“柳前輩的特殊料理可以少喝一點”之類的話,柳生比呂士皺了皺眉,也沒有多想。
如果忽略有些充滿探尋的視線,和偶爾出現女生們的閒言碎語,時隔一星期才回到學校的柳生比呂士,心情還算得上不錯。
村上涼子重新回到網球部,擔當起經理的職務,她今天同樣穿著立海大的運動服,戴著頂白色網球帽,和柳蓮二站在一起,討論著訓練的對戰表。
時光似乎回溯到更遙遠的夏季,他們第一次獲得全國大賽的冠軍,漫天飛舞的紙花和整個體育館沸騰的呼喊,那個陪同他們一起集訓,幫他們做出對應食譜和訓練單的村上涼子站在他們中間,捧著巨大的金色獎盃,哭得狼狽不堪。
仁王雅治已經和切原赤也開始跑圈,他們腳上纏著的深藍色負重帶,比呂士大概測算了一下,發現這次的承重,早就超出了兩人以往的負重極限。
“比呂士的身體好點了嗎?”幸村精市的聲音輕輕柔柔,他的笑容淡如雛菊,鳶紫色的頭髮垂在臉頰兩側,襯托得那張白皙面容好看得雌雄莫辯。
柳生比呂士放下網球袋,脫下對於初夏來說已經有點厚的外套,少年的身體依然單薄,淡淡的藥味縈繞在他的身上,幾乎要蓋過原本苦澀的綠茶香氣。
面對著幸村精市幾乎可以看透一切的明亮雙眼,柳生比呂士伸手揉了揉肩膀:“已經好多了。”
“那麼熱身之後,和我打一場吧。”
幸村仍是披著外套,他的頭髮在空中微微飄動,像是柔軟的波濤。柳生比呂士不由得想到那天晚上,與他同乘一輛車回家的柳生紗織。
結束漫長的週末,和妹妹一起回家的車上,只有沉默的呼吸聲。司機為了緩解氣氛的尷尬而特意開啟了電臺,正好是下班路的知心姐姐。
紗織閉著眼睛,手託著腮,看上去有些疲倦。少女柔順的紫色長髮被深綠色的髮帶束起,臉頰上泛紅的傷口在黑暗裡像是未知星球起伏的地表。
比呂士想,這一個星期,他竟然從來沒有問起過這道小小的傷口,也沒有因為這幅眼鏡而對紗織說過一句謝謝。
“我們每一個人都像是黑暗宇宙中的湛藍星球,圍繞著巨大的太陽,孤獨地旋轉著。”電臺主持人柔和聲音,還有充當著背景的舒緩音樂,在下著雨的夜晚,似乎可以戳到人心最為柔軟的那一面。
比呂士記得這是導演巖井俊二寫在電影裡的一句臺詞。柳生紗織在更小的時候聽過莉莉周的歌,也相信這個世界存在著神秘的以太物質。
她小心翼翼地喜歡著有些奇怪的事物,最後被母親用嚴厲和刻薄的話語一頓責罵。他記得紗織紅紅的眼眶,記得母親的歇斯底里,記得散落一地的記事本,也記得紗織憤怒但無能為力的眼神。
自此之後,比呂士就再也沒有在家中看到過巖井俊二的書和電影碟片。因此他不瞭解妹妹的喜好,不瞭解妹妹的性格,也無從瞭解。
慢慢下起的雨,打在車窗上,雨滴被街道上的光幕暈染成五彩的光點。紗織聽到身邊的比呂士低聲說了句“對不起”,還以為是自己產生了什麼錯覺。
“哥哥?”
“紗織,對不起。”柳生比呂士沒有看紗織,少年的紫發顯得顏色幽深,他的側臉在無數模糊的彩色光暈裡,像是日落時尤為清晰的雄偉峰巒。
紗織看向這個與自己相似,陪伴了自己無數個日夜的兄長。他曾經冷漠地對待過自己,但也曾經將溫暖地擁抱過她。
陪她一起學步走路,陪她一起牙牙學語。柳生比呂士教會紗織的第一個單詞是“哥哥”。紗織小時候上家政課,做出來的第一個蛋糕送給了比呂士。曾幾何時,柳生比呂士也將自己的關注和愛心全部投入在紗織的身上過。
“這些年,還有這件事。”柳生比呂士轉過頭來,面對著年幼的妹妹,少年的眸子隱藏在鏡片後有些不真實,但他的一字一句仍是清晰明白的,刺入紗織的耳中,“真的對不起,紗織。”
“我小時候看過一部電視劇。裡面有個頂著鳳梨頭,稱霸學院的男主角,他最喜歡說的一句話…”
“比呂士。”幸村精市的聲音帶著微微的不悅,他站在柳生對面是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