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輩人物,她下定決心要遠離這個潛在的麻煩。
餘慶元的脖子沒有強直很久,龍椅上的皇帝就開始宣讀問策的題目了,她偷偷的打量著這位被尊為盛世明君的中年人,暗自覺得偷看這件事情最近似乎做得有點多,只是這位傳說中奪嫡時鬥敗了三個同胞兄弟的大叔,看起來不像想象中那麼犀利毒辣,倒有幾分溫和親切吶。
照例在繁瑣的鋪墊之後才拉回注意力,正題一開始,餘慶元一聽題,又眯眼樂了。皇帝叫大家做的不是旁的,正是談理縣災後如何重建,今後怎樣防災。餘慶元心想陳魏二位老兄真是福星,拌嘴拌出個問策題,連她這圍觀群眾都跟著沾光。她一邊樂,一邊落筆開題,洋洋灑灑,半個時辰就一氣寫成,比會試時做八股文章不知順暢了多少。因著殿試不會落榜,她的目標就是三甲同進士,外放當縣官,首先保得身份安全,從小地方入手,自己那點兒經邦濟世的設想也有機會實驗。她懷著這點小心思,就沒有顧及太多政治正確、祖制綱常的東西,只把握著不會被當作異類,不會被治罪的尺度,寫了不少自己深思熟慮的真想法。
因著題目特殊,帶領評卷初審的據說正是繼續領導理縣專案的太傅大人,這一回餘慶元乾脆懶得擔驚受怕,都沒有認真偷看,只瞄到一個穿仙鶴補子緋袍的瘦高身影,接過他們的文章,和幾位翰林學士一起細細傳看。太傅等人閱卷的一個時辰裡,她眼觀鼻,口問心,喝著宮人給端上來的茶水,胸口悶悶的,想的是好不容易打到這關,只要再堅持一下就解脫了,皇宮大內裡好奇心太強要害死人,就算有美男中的七仙女站在她面前,也絕不再抬頭了。
皇帝再次登場的時候就是要御筆欽點進入前十名的文章,一頁紙的文章不長,不要半個時辰就通覽一遍,揀出幾篇覺得好的,再細讀,用硃筆圈點,這一屆殿試的名次就落了定。接下來就是一甲和二甲的呼名傳唱,餘慶元喜滋滋的等著看熱鬧,卻聽見狀元名頭之後跟著的名字,不是別個,正是餘慶元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狀元
所有的視線都落到她的身上,餘慶元的心裡好比五雷轟頂,還要強作驚喜,磕頭謝恩,幾分鐘的時間,倒要把一輩子的演技都用盡了。她的一套流程走完後,就惴惴退到一邊,等接下來的名次。榜眼點給了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人,名喚劉琦,看起來正是滿腹詩書的中流砥柱,臉上的驚喜也比她的真上成百上千個成色。狀元呼聲最高的江錦衡成了探花,走上來剜了她一眼的不是旁人,正是剛才衝她笑的美貌書生,看到他的欣喜表情不比自己的更真實,餘慶元勉強在這意外的形勢中找到了笑點,嘴角一抿,肩膀放鬆,心中只道走著瞧吧。
阻止了閣老公子江錦衡連中三元的勢頭,餘慶元隱約覺得自己仕途堪憂,然而最令她擔心的還是接下來圍繞她久久不能平息的注意力和話題。藉著身架子比普通姑娘略大,神情比養在深閨的小姐更“豪放”,加之她年方十八,發育未熟,除了束胸、著男裝和臉上抹灰三大法寶,她還未被識破過,但頂上了新科狀元的名頭,她並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禁得起要面臨的檢視強度。
排除這一樁性命攸關的事,一甲前三名概不外放這個慣例也令她頭疼萬分,京官難做,比起充了翰林做學問,她更向往的是做一方父母官的實踐路線。本來好好的追求理想之路,卻變成了眼下保命要緊的危險局面,她只慶幸自己已經做了被保媒提親的應急預案,萬一皇上非要給她配個公主和小姐什麼的,總不至於事到臨頭出“不能人事”的下策。
三個一甲登科的人,兩個臉上陰晴不定,要不是大多數人都在等著接下來的名次,垂手侍立的狀元和探花倒是一道好風景。江錦衡這廂確實不快,但不快的理由卻不是餘慶元小人之心想的那樣。江錦衡的錦繡前程不管是否連中三元,都是鋪好了的,唯獨探花這個名次最有風險。狀元大才,必為朝廷所用,榜眼不看皮囊,探花才貌雙全,是最容易被皇帝盯梢,指定尚了公主的。外戚不得干政,江錦衡只怕登科之日就是自己雄心壯志斷送之時。且不說幾位在婚配年齡的公主平日瞧他的目光,橫豎她們也做不了主,但他爹江閣老正權傾朝野,要說為了搞平衡而削弱江家在官場上的影響力,皇帝絕對做得出讓他尚了公主這樣的事。
雖然沒有被當場賜婚,但“探花”二字總像當頭懸掛一把利劍,他的惴惴恐怕要等到瓊林宴後,官職分配好之際才能稍微緩解了。想到這裡,他又扭頭剜了一眼那個看起來毛都沒長齊的新科狀元,沒想到最該嬉皮笑臉的時候,餘慶元那小子卻是一臉悵然,臉色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