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甜意一點點蔓延出來,從唇齒間緩緩溢位,最終在唇邊凝成一道微笑的弧彎。
想不到柳雲若竟是會出手幫助她,這麼多年的姐妹情誼,雲若她終究還是在乎的。可更想不到的是,柳雲若對風離御竟然仍是情深如斯,即便是背叛慕容成傑也要保全他的子嗣。
今日,有太多太多的震動,她無暇去一一細想。因為眼下最為重要的事,便是如何帶著涵兒安全地離開皇宮。
她徐徐起身,離開了廢殿,手中抱著背囊,神情鎮定自若的在皇宮之中走動。
來來往往的,皆是手持兵器,神情肅然的禁衛軍,偶有上來盤查之人,她只淡然出示手中的白玉令牌,面容不改,儘量嘶啞壓低了聲音,道:“是慶元侯差奴才出宮辦急事。”
隻身向皇宮東門而去,果然一路是暢通無阻,看來慕容傲並沒有欺騙她,守著皇宮東邊的衛隊,果然都是他手下的人。
巍峨高聳的紅色宮牆已是近在眼前,仿若伸手便可觸及一般。
愈是近了,煙落心中愈是簌簌直跳,難免有些許緊張,只要再走上十步,只要十步,她便可以帶著涵兒離開皇宮了。
一步一步,近了,近了,更近了,她幾乎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砰通”,“砰通”,震天地響,彷彿有無數器樂在耳邊狂亂地喧囂著,她再聽不清周遭所有的聲音。
三步,兩步,一步,到了。
明晃晃地寒光一閃,一名黑衣侍衛見她來,立即橫刀上前阻攔,橫眉冷目,厲聲喝斥道:“是哪宮的太監,要上哪裡去?”
煙落鎮定地微笑,遞上手中的白玉令牌,柔美的輪廓因著她的平靜而益發自然,徐徐道:“奴才是玉央宮的執事,是慶元侯交代奴才出宮辦事。”
那名侍衛濃粗的眉毛深深擰了起來,狐疑地接過令牌,掂來覆去仔細看了看,森冷的目光在煙落平靜的面上仔細掃視過,終於收走手中的大刀,將玉佩交還了給她,寒聲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心中如有大石沉沉墜地,煙落不動聲色地抬起腳步,正待離開。
可偏偏就在此時,她懷內藍布包裹之中的涵兒,卻不知緣何,突然大哭了起來。
那樣嘶聲力竭的哭聲,清脆而又尖銳,瞬間響徹長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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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殘顏皇后 第二十五章 生死時速(二)
“刷”,“刷”,“刷”,是刀劍出鞘的聲音,齊齊震天響。
百步之內,明晃晃的刀刃之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略略轉首,四下皆是盔甲寒光。
心知大勢已去,煙落反而益發鎮定,聲音沉靜得似乎不是自己的,只冷冷道:“諸位大人,這是何意?”
為首一名黑衣侍衛,滾邊鑲金的衣領上不時迸射出幾縷金光,日光太盛,將煙落孤身一人的絕境照耀得無處可逃。只見他雙目炯炯,瞪若銅鈴,橫眉豎目道:“緣何會有嬰兒啼哭之聲?”
道道冷冽的目光如鋼刀直直刺向她,刀刀颳得她脊背發涼。冷汗涔涔,已是將她的衣衫浸得溼透。攥住藍色包裹的一手緊緊握成拳。
周遭突然沉寂下去,那樣靜,幾乎能聽見她攪動衣料的“咯咯”聲。
眸底冷色若秋露寒霜,煙落一手出示白玉令牌,口中緩緩道:“白玉令牌在此,我奉慶元侯之命出宮辦事!”提起手中藍布包裹,她坦然道:“難道慶元侯的東西,也要稽核麼?”有霍霍的風吹散了她話語的尾音,蒼白無力的辯解原不過是如此。
窮途末路,煙落也不過是儘量拖些時間而已。慕容傲既然肯給她這枚白玉令牌,那麼她萬一落難,想必他也不至於坐視不理,眼下唯有賭上一賭。即便不能保全自己,至少也要保全涵兒。
為首那人神色變得猙獰無比,目光如火如炬,直射向煙落,仿若是燒紅的烙鐵,落在她的身上,狠狠烙下去,有焦苦的白煙滾燙地升騰。
他仰天大笑,厲聲喝斥道:“你當本將很好糊弄麼?安邑郡王現下四處尋找太子。逆賊,還不速速將太子交出!慶元侯的白玉令牌,誰知你是不是偷來的?眼下皇宮中戒備森嚴,稍有可疑之人便是格殺勿論。是以我殺死你,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哈哈,待我先宰了你,再將太子獻給安邑郡王領賞。哈哈哈!”
狠厲囂張的話語,他森冷的大刀之上隱隱傳來了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想必其上已不知沾染了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