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收回視線,端起茶杯望著褚芫,淡淡地問道:“聽說你打算和景煊結婚?”
“是,爸媽和叔叔阿姨已經同意了,正準備過年的時候再詢問爺爺的意思。”褚芫說得十分堅定,絲毫沒有退怯,雙眼不失禮貌地緊緊盯著餘老爺子,“希望能夠得到爺爺的支援和諒解。”
餘老爺子定定地望著褚芫,他素來喜愛年輕人要有主見,卻又經不住忌憚過分桀驁不羈的人,這幾乎是所有高位者的通病,想要培養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卻又貪婪地想把對方牢牢抓在手裡。
在他的心目中餘景煊和餘景行無疑是最優秀的繼承人,他們的優秀幾乎已經超越了父輩,甚至超越了他,也正是因為太過優秀,反而成了他最無法掌控的人,一旦決定的事,哪怕撕破臉都不願回頭。
餘老爺子再一次嘆息,無數次在心裡感嘆,到底是哪裡的教育出了問題?為什麼他們餘家最優秀的繼承人都有同樣的“喜好”?餘景行小小年紀就面癱著臉跟家人出櫃,最終有了餘景睿這個寶貝小孫子,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結果倒好,大學沒畢業,就把顧笑言帶回了家。
當真沒把這個老頭子給活活氣死,就死不罷休是吧?
不過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這個寶貝孫子眼高於頂,能讓餘景行看上的人自然不會差,顧笑言出色他都看在眼裡,縱使是面對他有意的無視,顧笑言這孩子仍然表現得落落大方、從容不迫。
可惜事情遠遠沒有他想得那般簡單,餘家出一個餘景行,他忍下就是了,畢竟他早已經有心理準備,現在也已經完全接受了顧笑言,只是他好不容易從餘景行那邊走出來,餘景煊這裡又出事了。
因為楚源的事,他和這個大孫子之間早已經有了裂痕,他也不是真的不喜歡楚源這個孩子,只是說他自私也好,無情也罷,餘氏是他創造的王國,他不能讓餘氏變得烏煙瘴氣,手足相殘。
處在他這樣的地位,什麼樣的貪婪沒有見過?他不能讓餘氏有任何的閃失,楚源很出色,正是因為小小年紀就表現出來的優秀,他更加不能容忍楚源的存在,勢必要將楚源送走,送得越遠越好。
他也沒有想過要虧待楚源,進了餘家就是餘家的孩子,甚至能夠給予楚源一生榮華富貴,唯獨不能觸碰餘氏的任何產業,只是沒想到,這個孩子竟然會意外的早逝,孤單地在異國他鄉離開了人世。
餘氏能發展到今天,餘老爺子絕對不敢保證自己的這雙手和這一生有多幹淨,但他從未想過要對一個孩子殘忍,只要楚源這一輩子安分守己,他絕對不會傷害到楚源,可是楚源竟然就這麼死了。
他已經不記得知道這個訊息時,究竟是怎樣的心情?腦子裡回想起楚源小時候怯怯地叫他“爺爺”,而他卻從未給過這個孩子一個稱得上親切的笑容,然而以後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楚源的母親是一個識大體的女人,幹練卻又溫柔嫻淑,他並沒有任何的不滿意,然而他卻忽視了她也是一位母親,母親都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自己的孩子,他作出要將楚源送走的這個決定時,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溫婉的女人發怒,而這個溫柔的女人,縱使發怒都沒有失去該有的禮貌和敬重,讓他無論如何都責怪不起來。
餘老爺子用那雙依舊威嚴有神的眼睛注視著褚芫。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楚源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到最後只有在新年才能看到這個孩子,而那個時候,楚源已經變得越來越出色,成熟穩重地帶著謙和的笑容,笑容裡滿滿都是客套和疏離,再也看不到小時候怯弱的期盼。
他已經老了,也不想再過分地對年輕人的生活指手畫腳,還記得就在幾天前,楚家的老太君還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冥頑不靈的老頑固,非要踏進棺材才知道後悔”,而他只剩下自嘲地苦笑。
他自認並不是真的老頑固,至少他不願意用子孫的幸福去換取家族的利益,否則餘景煊哪能這麼大年紀還是單身?如今又給他找了一個還在上大學的同性“孫媳婦”回來,他還能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裡和未來的“孫媳婦”談心。
“這麼早就結婚,學校那邊你能瞞得過去?”餘老爺子冷著臉,語氣卻很平靜。
褚芫雙眼一亮,不可思議地望著餘老爺子,瞧見老人家故作凶神惡煞地瞪了回來,莫名覺得顧笑言真是神機妙算,將老人家看得這麼透徹,此時的餘老爺子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惱羞成怒。
明明迫切希望透過他得到餘景煊的原諒,偏偏又不肯服軟,年紀大了就愛耍小孩脾氣。
“爺爺,您應該知道婚禮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