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迎面一幅琺琅屏風,屏風內拼接著蘭竹墨梅的圖畫,隱隱的天光從畫屏中透出來,這座屏風雖然拼接著玉片,盡顯主人的尊貴富有,看著卻也很冷色調,很淡雅。
轉過屏風,一眼便瞧見滿滿一大架子書,裝幀素雅的書籍排成書牆,瞧著竟然是如此的氣勢非凡,這是我以前沒有想到的。我站在書架前,閉上眼睛去拿右手邊的一冊書,那應該就是明蓴常看的書本之一。
那竟然是一本《三國演義》,想起本朝太祖“一本三國打江山”的傳聞,我對於明蓴竟然愛看這種書深表詫異,難道她對軍旅之事也有興趣?(你想多了,那是因為四大名著有三本在你們那朝代都是□)。
再翻《三國演義》旁邊的薄冊子,是一本《道德經》。
一翻開便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一陣頭大,趕緊往後翻,結果整本書乾乾淨淨,一條眉批都沒有。這又讓我驚奇了,一般人讀小說可能不會加批註,但看這種晦澀高深的先秦著作,總該做些學術記號的。
一瞬間我特別想知道明蓴看書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趕緊在書架上一陣狂找,想翻出一本讀書筆記之類的東西,結果居然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這真是太不合邏輯了。明明就連我都看到過明蓴奮筆疾書的樣子,她到底把她寫下來的那些東西都藏哪兒去了?。
我瞥一眼她的書案,案上自然是有香豔的薛濤箋,但數量也少,其餘不過是些尋常的筆墨紙硯之類,以明蓴的受寵程度,估計她用的宣紙、硯臺、墨水都有講究,但我相信我和她都不是會把玩這些東西的人。
雞血石凍的硯臺和普通石頭磨的硯臺,還不是一樣用。
想一想,又覺得沒準。
有段時間她連我們平素用的胭脂水粉都要挨個研究,還用筆記下來,尋宮女問她們在宮外時用的是何種脂粉之類的。當時滿宮的人都以為她瘋魔了。
真是謎一樣的女人。
抬頭盯著牆上的掛畫看了一下,那是八大山人朱耷的一幅《水木清華圖》。朱耷我知道,是本朝的一個瘋子,畫出來的東西也都是古里古怪的。因為是前朝朱家的後人,便常常作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其實老朱家有幾萬個後人呢。
他死了還不過三十多年,在江湖上也是個成名人物——師父對我說,“江湖行走,道士、和尚、老人、女人、小孩都不要輕易招惹,因為這些人敢闖江湖,便是有些保命本事”的時候,就是用他舉的第一個例子。
他生前做過很長時間的野道士。
這樣一個前朝遺貴、江湖草莽,他的畫作居然被本朝寵妃鄭重掛在書房的牆上?
哎,死後有知,也不知這老頭是哭是笑了。
我興致勃勃地感慨了一番,發覺自己對於明蓴身邊的一針一線、一書一畫都極有興趣。還沒等我轉向自己的專業領域——書房另一邊擺著的多寶架,明蓴就掀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