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清鳴聲起,呈匕首箭頭狀的朝天闕突然顫抖不已,通體旋轉,左右搖晃,以一種陀螺式的姿態劇烈地打轉,漩渦,急如怒浪卷灘,狠似萬水洶湧,那模樣急切而慘烈,好似什麼東西要拼命衝破障礙,降落到這滾滾紅塵中一般。1
“嗖!”猛地一道飄忽聲起,朝天闕的裡面,突然走出一個黑影來。
黑髮素顏,慘白的臉沒有絲毫人氣,雙眼空洞無神,雙唇乾涸龜裂。身體清瘦羸弱,雙肩瑟縮而抖,全身飄搖欲墜。
她女扮男裝,穿著一條紫金泛黑長袍,長袍寬鬆臃腫,把那瘦削而飄忽的身軀,襯托的越發楚楚可憐隨風飄零起來,撩人眼淚至極。
腳踝青白相間,雙足完全赤、裸,赤紅腳趾一顆顆好似血染,猩紅刺目,悽慘慟人。
腳腕手腕叮噹作響,原來是四道碩大沉重的煉獄鐵鎖懸掛其上,相互碰撞,譁然而響動。
她沒有影子,她竟然是鬼魂!
“呼……”所有人後退三步,劇烈喘氣。
人頭洶湧,繽紛交錯,竊竊私語的議論聲頓時就沸騰起來。
“她……她是鬼啊!”
“不是不是,她怎麼和紅袍白髮那個長的一模一樣?”
“活……活見鬼?”
但見那鬼魂雙眼無焦,目不斜視,慘淡的眸空蕩而疏離,她沒把身邊腳下的任何人放在眼裡,亦沒把任何議論聲聽到耳中,她只是淡淡掃了眼那混沌獸,轉首又瞥了眼那個紅袍白髮全身僵硬的女子,如入無人之境,朝著小麒麟的背上,那一男一女兩個小孩,自上而下,一步一頓,緩緩走了去。
……
所有人顫顫巍巍面面相覷呼吸變重不敢喘氣。
獨獨墨離,全身僵硬危立雲層,她怔怔凝望著那黑影,心裡沒有絲毫的恐懼之感,只是無聲落淚,幽咽抽泣。
她的世界一片寧靜,萬籟無聲,只聽見那嗆然脆響的鎖鏈、落葉般飄零的足音,腳步聲聲聲入耳,好似狠狠跺在她內心最柔軟處,帶來直達身心靈魂最深處的哆嗦和戰慄。
她呆呆地凝視著,發怔著,渾然忘了周遭的一切,悲慟與內疚彷彿巨浪似的層層洶湧,讓她在浪尖與渦旋里跌宕沉浮。
她知道,沈墨離身上的黑袍是軒轅隕的,她知道,沈墨離已經認出了她,她知道,人獸合體的軒轅隕已經明察了期間所有的邏輯關鍵,可她卻沒有保護好霖霖,沒有保護好他們的孩子,沒有保護好沈墨離遺留給軒轅隕的唯一血脈。
她不知道,如今這一具身體的主人回來,該怎樣的找她算賬,她不知道,那性子剛烈隱忍手段狠辣無情的軒轅隕,該怎樣的把她生吞活咽--哦不對,是一口一口,一牙一牙,慢慢地啃,慢慢地享受,親眼看著她流血而亡……
可是,你們可曾知道,霖霖也是我的孩子,他一出生就跟著我,是我把他在荒山野嶺魔獸堆裡養大帶大的,我對他的感情,不比你們差絲毫?
霖霖已死,墨離再無生念,她什麼都不想說,什麼都不想解釋,唯求能向沈墨離道歉,唯求可一死而贖罪。
……
“嘩啦啦--”四道沉重的煉獄鐵鎖碰撞不已叮咚脆響,沈墨離一襲黑袍,站到了小麒麟的邊上。
“吧嗒……吧嗒……”
空洞無神的雙眸,兩行清淚破眶而出,連珠成線,滴落到了霖霖染血的胸口。
霖霖緊閉的雙眼紋絲不動。
“孩子……孩子……”
她肩膀瑟瑟抽動,顫抖不息的雙手去抱霖霖。
是竹差竹子。男孩的雙手死死纏著女孩的松也不松。
沈墨離清瘦的下巴微微一怔,將兩個孩子面面相對放好,然後抱起二人,轉身。
染淚的雙眼,掃向墨離。
眸光淡漠,疏離,遙遠而醒目,清冽又柔和,全身僵硬的墨離,眸光更僵,對上了沈墨離的。
詭譎的光線照在沈墨離慘白髮青的臉,淚痕滾滾的眼上面,秋水明眸平靜無漪,更無絲毫喜怒哀樂。
狂風驟起,暴雨更肆。
她的黑袍譁然有聲,鐵鎖叮咚,她抱著她的孩子,朝著墨離,緩緩行去。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幾乎是鬼使神差的,墨離同樣慘白的唇,上下開合,說出這樣的字眼來。
她不是怕鬼魂索命,她不是怕千刀萬剮,她只是內疚。
兩個一模一樣,一黑髮黑袍,一白髮紅袍的女子,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幾乎可察覺到彼此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