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準備好浴湯,才開口讓他出去。他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外,聽著房內的動靜,心如刀割。
他痛恨自己未能護她周全。
面對她所受的傷害,他無地自容,因為他始終下不了狠手。兒子斷臂難續,而她失去的也不止是貞潔。
她本該得到世上最美好的幸福……
“恆仙子出城至今未回,可有訊息?”定國公開口不問秦可久帶回的人是誰,想他既然讓心腹親兵守在青幾居門外,那人的身份定然是不便洩露。
秦可久卻另有打算。杳兒遭此噩難,短期之內恐怕不會再為爺爺施針了。最重要的是,儘管他已嚴令手下封鎖有關此事的一切,但京中關注恆仙子的人非富則貴,若有人有心徹查,難保不會查出一些蛛絲馬跡來。惟今之計,只有儘快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一旦回到秦關,回到那個秦家軍鎮守的地方,他相信,任何人也無法再傷害到她。
因此,他緩緩跪下:“孫兒今日一時情迷,強要了杳兒的身子,請爺爺恕罪。”
“什麼?!”定國公聞言一震,拍案而起,隨即想到孫子素日為人,便搖頭不信他言,“不,你不會。”
秦可久沉著聲音,語氣堅定:“孫兒自知大錯,甘願領罰。”
定國公緩緩坐回椅,沉吟半晌:“她如今在青幾居?”
“是。”
“兩情相悅時,情難自制的事兒在所難免,可你已非黃毛小子,怎還如此急躁?”定國公板著臉教訓秦可久,末了,話頭忽地一轉,“她可惱你了?”
秦可久雙膝跪地,低著頭:“自然是惱了。然孫兒想帶她回秦關,還望爺爺不嫌千里迢遙,一道同行。”
定國公捋須道:“你與她的親事須經皇上恩許方可。再者,便是爺爺願隨你去,只怕皇上也不會放心讓我這把老骨頭離開京城。”
“爺爺……”
“不必說了,明日早朝過後,我再進宮面見皇上。只要她肯原諒你,下月初的黃道吉時,便是你二人的大喜之日。”定國公截住他的話,眉宇間露出一絲不捨與悵惘:“時候不早了,你也別去她那兒了,往後日子長著呢。”
秦可久明白爺爺言下之意,說的是人言可畏。他有苦說不出,只好應聲告退。
當天夜裡,秦可久放心不下,待夜深人靜時,再悄悄潛入青幾居,坐在床邊,默默望著恆仙子沉睡中的蒼白容顏。
顏初靜被他盯得心裡有些不自在,藉著翻身的動作醒過來。
“你去休息罷。”
秦可久見她肯與自己說話,心裡一陣酸一陣喜,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我不累,你睡,可要喝點茶?”
他的手掌寬厚溫暖,顏初靜抿了抿唇,想縮回手。
秦可久意識到她的退縮,心中又是一痛,慢慢地加重了手指力道:“我和爺爺說了,我們已有肌膚之親,爺爺答應讓我們儘早成親。”
顏初靜眨眨眼,確定自己沒聽錯,愧疚與感動交織一起,最後卻只能化成淡淡一句:“我不想成親。”
“杳兒,我的命,我的下半輩子,都是你的。”這句話,早在蒙硫山上養傷時,秦可久便已藏在了心底,直至此刻,才說出口。他痴痴地望著她,眸子裡的深情堅決猶如夜空裡的星光,不張揚,而恆古長在。
顏初靜別過眼眸,感覺自己承受不住他這份情意,開始有些懷疑當初接受他愛慕之情的決定是否大錯特錯,於是蹙起眉頭將他趕出房去。
夜深露寒,秦可久披上親兵送來的玄貂大氅,加了個錦墊,坐在房門前。
這一坐便是整整一夜。
此夜無心入眠的人不止秦可久,還有當今天子杜晏昶。
御書房。
一卷已經撰寫好的黃綾聖旨擺在蟠龍御案上,只差還未蓋上玉璽朱印。這是一道冊封貴妃的聖旨。貴妃之名,神農杳。
距離御案幾丈外跪著一個年約雙十,相貌嬌俏的宮裳女子。倘若顏初靜在此,定然會吃驚,因為這個女子與丫鬟小芝長得一模一樣。
終於,玉璽按下,朱印成。
皇帝瞥了女子一眼:“此事暫了,你想回西庭還是留在內宮?”
女子回道:“請皇上恩許莊芝繼續侍奉貴妃娘娘。”
“為何?”
“娘娘待莊芝深仁厚澤。”
皇帝思忖片刻,道:“既如此,你便去瑞靈宮候駕罷。”
女子磕頭謝恩。
御前太監收起聖旨,準備服侍皇帝就寢。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