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過了良久,布丁才突然回過神來,剛才江浩宇喊他“布丁”,而在私下裡,他一直是叫布丁“阿鉞”,這也是布丁的要求,為的是把他和其他客人區分開。
但是現在,他又把稱呼改了回去。
然而再接下來,布丁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通江浩宇的手機了。
起風了。
天氣涼了,暑熱被秋風掃走,游泳池開始長出青藻,樹木一夜夜在風中發出空洞的聲音,而布丁仍舊聯絡不上江浩宇。
他曾經想直接找去江浩宇的公司,但又不敢,因為之前的保密做得太好,甚至親如豆腐,都不知道布丁和江浩宇的事,如果他就這麼找上門去,只會讓一切暴露在眾人面前,那樣就更難堪了。
就在那個簡短的通話過後一週,有天傍晚,布丁來獨眼傑克上班。
他本來該下午三點就過來,但豆腐敲門叫他的時候,布丁說,自己有點感冒。
“頭,疼得厲害。”他有氣沒力地撐著門,“剛吃了感冒藥,現在站都站不住。”
豆腐萬分同情地望著他:“哥們兒你太慘了——那今晚就留在家裡吧。”
布丁搖搖頭:“我晚些過去。今天經理有事不在,正好又是週末。你和小漆倆人頂不住的。我先睡一會兒,吃了晚飯就過來。”
豆腐走了,布丁關上房門,他無力地倒在床上。
他是感冒了,但致病的原因不是病毒,而是無比沮喪的心情。
敏感如布丁,已經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他只是沒料到江浩宇竟放棄得這麼輕易,他還以為自己是江浩宇的“無價之寶”呢。
拖拖拉拉到了傍晚七點,布丁支撐著爬起來,換了身衣服去了獨眼傑克,今晚蘇譽不在,又趕上週末,豆腐一個人看場子會非常忙碌,他不能袖手旁觀。
到了獨眼傑克,布丁看見豆腐手下的小子,那個叫小漆的,正抱著一瓶酒要往樓上送。他一見布丁來,這才鬆了口氣:“豆腐說你今晚生病,過不來……”
布丁努力笑道:“哪裡就病得那麼重?有點鼻塞而已。”
小漆卻湊過來,皺眉瞧著他:“不是吧?你看你眼圈都青了,嘴唇顏色也不好,布丁,你該不是真的病了吧?”
布丁笑起來:“你還會看中醫?我以為你只會給人刷油漆。”
小漆是外號,落得這麼個外號是因為,據說他在某種親密的行為中,像是拿舌頭給人刷油漆。
小漆卻故作姿態往後退了一步,佯作驚恐道:“最近流感病毒可厲害了,我得離你遠一點!”
布丁笑罵著虛踢了他一腳,這才上樓來。
豆腐正陪著客人,見他來,便笑道:“我算是知道你的重要性了,一個晚上沒到場,樓上樓下的客人都在問。”
布丁和客人道了歉,又笑道:“錯吃了含撲爾敏的藥,結果睡過了頭……”
豆腐陪著的客人就笑道:“你們經理一不在家,布丁就想偷懶,把事情都丟給豆腐一個人做。布丁,你把我的豆腐累壞了,我可不會輕饒你!”
布丁笑嘻嘻地說:“趙局長,瞧您說的,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
那人是豆腐的熟客,非常鍾情豆腐,是那種真心真意的疼愛,豆腐有什麼為難事,他若知道了,都會不聲不響的幫忙,一度甚至流露出想帶走豆腐的意思。他私底下和豆腐說,他可以找人把豆腐送出去鍍個金、念個MBA之類的,再回來,豆腐就能進入他安排好的渠道,往後人生路就可以“往上走”了。
豆腐在心裡犯難了好幾天,最後跑來問布丁的意見。布丁聽完他說的這些,好半天,才慢吞吞地喝了口茶。
“你愛他麼?”他終於問。
豆腐支吾道:“這得看怎麼說……”
“就說真心相愛的那種,想和他結婚,想七老八十、頭髮白了都和他膩在一塊兒。”
豆腐嘆了口氣:“人倒是挺不錯,對我也挺好的,可是太長遠的事兒我很難去想,而且說到唸書,那就是我的死穴——”
“我不是在說唸書的事兒,我是在說未來四十年的事。”
豆腐嘟囔道:“布丁,你別把事情一下子追問得那麼極端嘛。”
布丁卻掀了掀眼皮:“就算只是眼下喜歡和他上床,那也都不算愛哦!再過十年,他可能得依靠藥物才能讓你滿意了。”
豆腐怨憤地橫了他一眼:“幹嘛說得這麼難聽?”
“如果不愛,往後遇到任何一點挫敗,都能讓你後悔,後悔人生被他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