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白還來不及收回目光,心臟忽地一疼,丹田之內的靈氣隨之翻湧,內裡有一團白氣像是被什麼吸引了,瘋狂地左衝右突,尋找出路。
當靈氣再也壓制不住這團自息夜火焰裡剝離出來的生氣時,生氣一經脫離掌控,便逆著經脈快速遊走。而靈氣也傾巢而出,自發地追逐著生氣。
就這樣,茶白什麼都來不及反應,直直跪向地面,就像跪在那蛇尾之人面前。
不消片刻,天雷自辰光柱內劈下,並沒有往息夜身上去,而是透過結界劈向茶白。
息夜眼神劇顫,放大的瞳孔內倒映著茶白承受天劫的場景,再笨也明白了茶白為何一直拖著不肯動手,而且今天的裝束還如此的特殊。一次次瘋狂地用蛇尾拍打結界,卻又一次次地被彈回。
嘴角溢血的茶白,雙眼灼灼地盯視著卷軸,展顏一笑,仿若白雪凌冽中含苞待放的紅梅,帶著幾分難言的熱切與豔麗。
卷軸上的人首蛇身乃是女媧後人,女媧掌地,是一切生機的來源,這個族類神秘又強大,自上古時期就存在,備受人類崇拜與敬意,是人類的守護神,而生機就是他們掌控的東西。能讓萬物復甦、繁衍,能讓萬物儲存冬來時的種子與糧食,是艱難下的一線餘地。
有得必有失,就算失去的比得到的多,茶白也是認為值得的,就算多年的修為不受控制:就算自己不過是個被算計的容器,只為了等待這一刻,也是值得的。因為終於追尋到了上天入地也無法求的東西,抓住了,就不會再放手……
茶白背手抽劍,依舊冰冷地望了眼關在結界內息夜,手指不停結印,放任生氣帶著丹田內所有的靈力奔騰而出,修為也隨之一層層地倒退。
劫雲只遲疑了會,在快要散盡時再次重新凝聚,依舊一道又一道。當第六道落下時,茶白的修為與生機終於藉著落雷,轟然撞破了結界,光屏砰然碎裂成點點星輝,四處散開、消失。
息夜不知道雷落在身上痛不痛,也不知道茶白能不能捱過去,只覺得他的動作依舊不忙不亂,帥氣的很:右手握一顆珠子,唸唸有詞,左手穩穩地揮劍,氣定神閒。唯有嘴角不停溢位的血液與冰消水溶般的眼神,洩露了他的真實情況。
或許劍已有靈,顫動間哀鳴不斷,像是知道了自己的結局,在斷裂的那一霎,刺目的白光帶著無可匹敵的劍氣爆出,直衝雲霄,最後為主人擋下一道落雷。
茶白望了望天,依舊緊握著只剩下半截的劍身,將手上的珠子拋向天空,又將地上的卷軸勾起,踢向息夜。沒有看向慌張勾住卷軸的息夜,也沒有說話,吃力地將僅剩的靈力全部注入飛天的珠子內,靈臺空濛。隨後,凡塵間的往事就如一朵朵幻開的蓮花,在他的識海內綻開又掉落。
息夜甩尾勾住卷軸的的絲滌,恍惚間,忽感到身體一燙,有股磅礴的力量帶著熟悉的氣息衝入心臟部位,緩緩浮上空中。
被天道問心完畢的茶白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是卷軸裡出現過的那蛇尾之人,就漂浮在眼前,隨手可觸。只是他那一頭紫黑色長髮如飛舞的狂蛇,眼神也是帶著刻骨的恨意,嘶聲吼叫,“太一……為何要如此待我?我恨你,恨你,恨你!”
話還沒喊完,就攜著毀天滅地之勢飛撲下來,已無靈力的茶白縮了縮瞳孔,眼看著對方嗜血地將寒涼透體手按在心臟部位,狂笑著。而一直醞釀著的最後一道雷,也帶著刺目的白光在剎那間落了下來。
不知為何,本不應該分心的茶白,最一眼竟然是在尋找息夜,一眼沒望見,便快速收回目光,咬牙揮手。
斷刃並沒有傷到對方,反而沉沉地撞上了一物,發出一聲悠遠的鐘聲,鐘身震盪,血液滴落,蛇尾之人消失。緊跟著,一條體溫有些冰涼的小東西帶著溼透的觸覺撲在臉面上,一動不動。
茶白神色巨震,悲喜交替,捧起軟趴趴的蛇身,有血紅液體自指縫間墜落。
如此兇險,小蛇也敢以身擋蛇尾之人,又引得他改殺為護,承受半道雷後消失……這小蛇果然不簡單,果然是女媧族的?
伏羲也在這時踏入洞內,緊抿著嘴唇,不待茶白反應過來,袖子已揮動,茶白軟倒。他手指再一彈,之前一直難以馴服的白色霧氣帶著茶白的修為,乖乖地自息夜體內流轉回主人的丹田,並緩慢地在他體內順著全身脈絡,迴圈修復著他的一切。
待看向渾身血跡的息夜與卷軸時,伏羲沉默了許久,最後只點了點他額上的兩顆白點,身上的血液溯回,骨肉瞬間完好,只留下幾道輕痕後才拿開手指,彎腰輕問了句,“這麼多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