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這天像是永不能亮起來了。
天光洩露不進,遠遠的擂鼓和喊殺聲卻一波接著一波傳入大殿中,衝擊著眾人本就緊繃的心絃。
九兒從沒見過打仗,小小聲跟梅長蘇打商量:“我出去看一眼好不好?就一眼!他們現在不是還沒攻進來嘛。”
梅長蘇不可能答應。一陣箭雨穿過大殿前的平臺,穿過駐守平臺的眾將士,鏗鏘作響的釘在緊閉的殿門上,為他的拒絕提供了最有利的依據。梅長蘇護住九兒,極快的往殿內退了幾步。箭矢破窗而入,原本守在殿門前的宮人頓時亂作一團,不知誰喊了一句“快進殿裡來!”,紛紛向殿內擁來。
“呀!”九兒驚叫了一聲,看到一枚羽箭直衝著一個小太監飛去,衣袖一翻,一枚銀針瞬間射出,將箭打掉了。小太監驚魂未定的趴在地上,愣愣的看著九兒,九兒眨著眼睛衝他笑了笑。
嚇得跌倒在地的紀王爺一疊聲的喊:“把門關上!快把門關上!”
第二重殿門也關閉了。但戰爭仍在繼續。
當叛軍的重甲兵撞擊城門的沉悶巨響傳來時,整個大殿、整片九安山彷彿在一瞬間陷入一片死寂,只餘了這撞擊聲不停迴盪盤旋。梁帝的雙手緊握著靜妃的手,終於問出第一句:“景琰,還沒到嗎?”
此刻的大殿更像是一座牢籠——一座並不堅固,隨時都有可能土崩瓦解的牢籠。而牢籠崩塌,等待著他們的不是自由,而是宣判死刑。
攻城的重擊不知持續了多久,也許不過短短一刻,聽在困守牢籠的眾人耳中,卻有一世那麼長。
像是終於聽到了眾人的期盼,這死寂中的巨響突兀的消失了。死寂卻還在持續,被迫停留在這裡的人需要一些時間去確定,確定死神的叩門聲是不是真的停止了。
一片寂靜中,從門外飄進來的那聲極輕的“九兒”,讓人聽得格外清晰。
九兒驚喜的叫起來:“是三師兄!”梅長蘇自然也聽出來了,九兒立刻要奔過去開門,梅長蘇下意識拉住她。
就在這時,“砰!砰!砰!”連聲巨響,兩重殿門,皆被大力震開了,那道身著淺藍色長衫的俊拔身影,端然站在門外。
九兒幾步跑過去,一抬腿站在高高的門檻上,不知道是不是發現這裡視野特別好,或者只是單純的覺得好玩,她不肯好好下來了,還只一條腿站在上面,搖搖晃晃的聲音都有些不穩:“三師兄是聽說我們被困在九安山,特地趕來幫忙的嗎?”
三師兄往前急走了兩步,又停住了。梅長蘇已經走過去,把不能安分一刻的人抱下來。九兒立刻從門檻換到他身上,緊緊扒著他脖子不肯下來。
梅長蘇無奈:“不去見你三師兄嗎?”
站在門外沒再跨近一步的某師兄,聽到自家小師妹沒有絲毫猶豫的答道:“不見!”
她可還在這呢!唇角勾起一抹笑,一枚雪月銀針就扔了過去。
九兒拉著梅長蘇險險避過,人終於好好站在了地上。
“現在,可是能見我了?”門外之人含笑問道。
九兒不高興的癟了癟嘴。“三師兄恐怕白跑一趟了,我們的人厲害著呢,不需要幫忙!”
“是嗎?”三師兄不甚在意的淡聲道,“本來我也沒什麼興趣,只是不巧看到一些死狀可疑之人,而且數量……還不少。我想,太師父丟失的可能不止‘離魂’。你覺得呢,九兒?”
確實,那麼大殺傷力的毒,除了她家變態的太師父,世上再沒人能做出來了。
被掐住尾巴尖的小狐狸頓時不蹦躂了,憤憤不平的嘀咕:“你撒謊!要是不來九安山,你怎麼可能會見到那些……”猛然想起站在旁邊的梅長蘇,九兒趕忙剎住話頭。果然,師兄什麼的最討厭了!
。
很快靖王殿下也趕回來了。叛軍未能攻入城門,那一陣箭雨之下,禁軍雖也諸多死傷,但此刻獵宮內的情形與靖王想象中的苦戰相比,只能用令人驚愕來形容了。不過他驚愕的並不孤獨,獵宮上下眾將士沒有不驚愕的,九兒和梅長蘇也正被另一個驚愕荼毒著。
獵宮一所獨立的院落內,言豫津雙眼閃動著興奮的光芒。“九兒,”他甚至不能安靜的坐著,邊說邊圍著九兒和梅長蘇走來走去,“你知道你三師兄是怎麼進來的嗎?!”
九兒一點兒也不想知道她三師兄是怎麼進來的,如果可能她希望她壓根沒能進來。但不等被詢問的人表達意見,言豫津已經抬起手臂,神情投入的搶著說:
“彼時,我方禁軍數千將士列陣於獵宮門前,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