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死狐悲,傅宏營卻是再也按捺不住,一派忠臣指責昏主的勢頭,義正詞嚴的道:“昔日商紂,寵信妲己,聞比干多人一竅剖其心,比干遂亡,商紂遂亡。今殿下不問情由,殘殺忠心耿耿的車大人,於法不合,於理不容,難道殿下是想效法桀紂嗎?我等雖為人臣,自當為主上死而無尤,然死亦有得其所而安,如今車大人卻是死得不明不白,我等不服。”
自然有大片官員附和道:“我等不服。”
這等騷動的壯觀場面倒是一改之前的沉悶,而張彥卿則是一臉尷尬,估計是料不到李煜竟然如此魯莽行事,輕視人命,他雖然不喜歡車廷規等人,但車廷規畢竟罪不致死,何況李煜沒有給他定罪就將車廷規處死,實在是過於孟浪,難以服眾。
李煜卻是更絕,狂妄道:“你們若是不服,大可以上奏朝廷,朝廷自然會有公論。現在一群人聚在這裡鬧鬧嚷嚷的,卻是成何體統!”
說完就接過孫菁手中的心臟,欲轉入內堂去,此前還不忘詭笑著掃了眾人一眼,道:“差點忘了提醒諸位,在朝廷的公論下達之前,若是被本王知道你們誰還有二心的,本王可是會毫不客氣的借心一觀。今日大概各位也站得累了,還是先回去歇著吧。”
龍翔府。
周宗親自帶人拉了一車收集的兵書過來找李煜,當他遇見盧梓舟的時候,這才知道李煜沒上早朝的原因。想不到自己的這位乘龍快婿行事還真出人意表,竟然是馬不停蹄去了楚州,而且還是拉上了何敬洙去的。如此看來,楚州之行雖然是顯得倉促了些,但應不至於出了岔子,說不定還能收到出其不意、趁其不備的奇效。
周宗指著身旁的一箇中年人,介紹道:“這位是任校書郎二十年的廖居素,六殿下要修撰兵書,居素是能幫上大忙的,正光不妨和殿下說說。”
盧梓舟欣然道:“素聞廖大人為人堅正,剛直不阿,殿下求賢若渴,知人善任,斷沒有拒人才於千里之外的道理,此事正光可以替殿下做主。”
周宗點了點頭,道:“如此老夫可以放心回廣陵養老了。”
盧梓舟吃驚道:“周大人這是。。。。。。”
廖居素適時解釋道:“周大人今日早朝已經向聖上提出辭官歸田,聖上也已經同意了。”
盧梓舟沉吟半晌,忽然睛芒大閃,微笑道:“如此,正光明白了。”
周宗訝道:“這能有什麼可明白的?”
盧梓舟淡淡的吐出兩個字,道:“蕭何。”
三人會心一笑。之後周宗卻徑自到廂房去見周憲去了。
第二十一章 釜底抽薪(下)
山陽縣。
張彥卿暗責李煜莽撞,如此兒戲的就把車廷規的小命給打發了,雖然是能夠大快人心,但是麻煩的事情才剛剛開始,往後的局面發展恐怕更會無法收拾。
他六殿下是聖上的愛子,真要有起事來,頂多是丟官貶黜,訓斥一番,自然不會有什麼,但自己這個小人物可就不一樣了,今天也是怪自己沉不住氣,偏要強出頭,結果終於得罪了權傾朝野的宋黨,屆時宋齊丘追究起來,就怕要輪到自己的小命不保了。
六殿下畢竟還年輕,不懂為官之道,雖然初衷大善,但是這種憑著一己喜惡決人生死的做法卻實在令人難以苟同。當然,若自己僅是個普通的楚州百姓,知道車廷規已死,自己只要額手稱慶就足夠了,現在則不得不考慮自己進退兩難的尷尬處境。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正當張彥卿準備收拾東西開溜的時候,一把雄渾的聲音響起道:“好你個張彥卿,你可是要扔下妻兒不管,準備潛逃了?”
張彥卿嚇了一跳,看見說話那人推門進來,才緩緩舒出一口氣,道:“原來是你小子,鄭昭業,若你還念著往日的情分,就該好好替我照顧妻小,卻怎麼跑這來說風涼話來了。”
鄭昭業反唇相譏道:“張兄若是還有點人性,就不該拋下光佑,他可是才只有九歲啊。”
張彥卿無奈嘆道:“鄭兄,今天那光景你也是在場的,我算是押錯了寶,宋齊丘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我這回怕是不走不成了。我若再不走,怕真要連累了我兒光佑。”
鄭昭業看著有些焦急的收拾包裹的張彥卿,終於不忍促狹,言歸正傳道:“老張,難道你真以為六殿下是如此恣意妄為、藐視律法、不顧後果的人嗎?”
張彥卿為之一怔,道:“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鄭昭業肅容道:“如今六殿下可是名動江左的人物,江寧計程車人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