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盤問,就被衛兵們堆滿笑臉恭恭敬敬地請了進去。
朱舉人敲了敲腦袋,提醒自己這一路千辛萬苦終於到了京城,接下來就該專心備考不要再想其他。他從自己袖子裡發現了一張紙條,是言白所留上書他忽然有事在身,將昏迷不醒的朱舉人送到京城門口後,他就離開了。看著紙條上歪歪斜斜的毛筆字,朱舉人簡直哭笑不得,都說字如其人,言兄本人長得俊美無雙,風姿翩然,這字怎麼就如同三歲孩童寫的。
本身寫的一手好看顏體的朱舉人搖搖頭,將紙條摺好重新放入懷中,背起自己的竹箱加入了城門口那條長長的隊伍裡。
暫且不論焦急等待京城的朱舉人,言白留下一張字條後便離開了京城,繼續雲遊四海。他沒有進城的真正原因不是由於什麼有事在身,而是他發覺京城不愧為天子腳下,整個都城都被一層龍氣護衛著,且在城中還有一座香火鼎盛的道觀,裡面的人頗有些實力,不想惹上道士的言白在感受了一下龍氣對妖怪的震懾後,便決定離開。
就算是日暮西山的龍氣,也不是他目前可以抵抗的,一進京城他絕對會實力大降,到時候如果再被道士們盯上,絕對討不了好,還不如直接離開,萬里江山如此遼闊,他才看到了冰山一角的風景。
此後,言白便一直四處遊蕩,在經過鍾靈毓秀靈氣充足之地時也會停留下來修煉一段時間。到最後他從南到北走了個夠之後,便留在靠東海附近的一處靈脈上修行,期間也回去過一次老家,在那裡遇到還沒化為人形急的不得了的白蛇。他只好安慰對方,化形這種事也是要憑藉緣分的,緣分不到你就算修煉上千年也依舊化不了人形。實際上他,覺得自己七百年就能順利化形,還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人類。
是的,言白這才想起來了,他本來是個人。
作為一隻蛇妖,活了這麼長時間,他差點都忘記了這是在夢境中,或者說是藉由夢境而到達的世界。他的世界應該是車水馬龍,高樓聳立,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而不是現在這樣一個四處戰亂,生產力低下,觀念落後的時代。
想起林青說的那句“你在夢中呆的越久,你就會越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言白幾乎每天睜眼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提醒自己,不要迷失在妖類漫長的生命中。他的心何時變得冰冷無比,不願再和人類接觸了呢?大概就是在朱舉人死後吧,自從那個書生離世後,他就再也沒有接觸過人類。僅有的幾個朋友都是妖怪,還是跟他一樣不喜歡人類的妖怪。久而久之,他也變得高高在上,看不起生命短暫如流星般的人類了。
言白閉著眼,盤坐在石床上,打坐修煉。這裡是一處洞穴,正好處在靈脈之上,是整座山裡最佳的修煉地點,在他之前山洞的主人是隻熊精。可惜在兩百多年前言白遊離經過這座山,覺得山上靈氣十足,正巧他也想停下來休息便停留下來。之後在一次熊精和他的鬥法中,熊精戰敗死亡,這座洞穴就自動成為他的了。言白現在已是這片山脈群妖預設的老大,誰讓他道行最高。
熊精死前已在山洞裡安置了必要的生活用品,石床石桌石凳等等樣樣俱全,其他的小妖為了討好他,時不時還會從人類中搶掠一些好看的奇珍異寶獻給他。總的來說,目前的洞穴除了光線不好外,幾乎看不出是一處石洞,金碧輝煌得像個宮殿。為了保證光源,群妖還設法弄來了東海里鮫人所產的鮫脂,用這種膏脂所製成的蠟燭光線明亮,常年不滅,這下連唯一的光線問題也解決了。
言白忽然睜開眼,皺緊眉頭感覺到自己體內氣血翻湧,近來他修煉時常常有這個問題,而且越發嚴重,有時候甚至讓他無法安心修煉。問了其他妖怪,誰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最後還是黑山老妖幫他問了一隻幾千年的鱉妖才知道這是心魔即將形成的前兆。鱉妖告訴言白,若是想解決這個問題,只有把產生心魔的原因找出來,徹底解決才行。
然而,一知道是心魔時,言白就清楚了會有這種情況的原因。他作為一隻妖怪,卻偏要保留為人之心,或者換個角度來說,他本身是個人類,卻因為這具妖類的身體而逐漸脫離人的範疇,自己又想不開,企圖重新變成人類,這就是他會產生心魔的根源所在。言白明白自己這是鑽進了死衚衕,自己還動手親自把退路封上了,他只是不甘心。因為他知道夢終有一天要結束,他還是要回到現實,到那時他還是要作為人類活下去。他本來就是個人,憑什麼讓他變成妖怪,憑什麼要讓他成為異類!
握緊拳頭,言白猛地站起身,他的額頭不知何時已經佈滿了冷汗,雙眼赤紅,喘著粗氣,顯然是走火入魔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