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刀法,然而依舊遠不及索德羅斯。她左拳橫擊,索德羅斯化掌為指,極快地在她手肘下一拂,帕麗絲的左臂便沉沉地垂了下去。索德羅斯二指併攏如劍,點向帕麗絲咽喉處。我顧不得被人聽到,大叫一聲:“前輩!手下留……”
索德羅斯轉頭向我微微一笑,手指上揚,輕觸帕麗絲的額頭,帕麗絲立刻騰騰騰地後退了四五步,腳下踩碎了一串瓦片。
我剛要再開口說話,又一條人影颯地一聲躍上屋頂,手中光劍的劍光閃爍,大喝道:“什麼人……師尊?卡克瑪??帕麗絲???阿甘佐????”
索德羅斯衝光著腳只穿著睡袍的列特笑笑,仰頭道:“今晚月色不錯。”
列特一臉的茫然。想來是夜半熟睡時,忽然聽到頭頂有動靜,於是提劍上房檢視,結果是四個熟人正在賞月,真是好不尷尬。他訕訕地收起光劍,向索德羅斯行禮,道:“世尊……呃……世尊夜半前來,是為了……?”
索德羅斯笑道:“我聽說你回來了,本打算悄悄來看看你,誰知道一進院子就聽到房頂上有夜行人,所以上來瞧瞧,結果卻是這位姑娘。”
帕麗絲用手撐著屋頂站起來。她表面上似乎沒有受傷,不過喘得厲害。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然後道:“我也是來找熟人的,只不過我習慣了走屋頂。”
我恍然大悟,想必是帕麗絲偷偷來找我,結果卻被索德羅斯撞上。索德羅斯大概還問了兩句,不過按照帕麗絲的性子,再加上這裡又是德羅斯的首府所在,對她來說那是兇險萬分的地方,自然一言不發先考慮殺人滅口,可惜找錯了對手。我曾經同索德羅斯交手過,深知他的厲害之處。看來帕麗絲也和當年我一樣,打起來處處束手束腳,根本施展不開。現在滿肚子的怨氣都衝我發過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列特看了眼帕麗絲,又朝索德羅斯行了個禮,道:“師尊,這是我的……我的朋友。”
帕麗絲哼了一聲,道:“去你的,我可沒有你這樣身份顯赫的朋友。”
列特笑了笑,轉向卡克瑪。道:“卡克瑪先生,你怎麼會在這兒?”
卡克瑪站起來,一言不發地收刀入鞘,向列特行了個禮,轉身就跳下房頂,隱入黑暗之中。索德羅斯也不理他,卻朝我走過來,道:“阿甘佐,又見面了。”
我鞠躬為禮,道:“是,前輩。”
索德羅斯點點頭,道:“看來你和列特相處的不錯。很好。”
帕麗絲怒氣衝衝地道:“好個屁!阿甘佐,你這傻瓜,跟貴族打交道能有什麼好處!”
我嘆了口氣。帕麗絲對德羅斯的貴族可謂是苦大仇深,但我又偏偏沒法告訴她她自己也可能是貴族出身。這筆爛賬真不知道該從何算起。列特陪著笑,道:“屋頂上冷,不如下去喝杯茶吧。”
索德羅斯欣然道:“好。”
帕麗絲卻一瞪眼睛,道:“喝你個頭!我不……”
我走過去輕輕拉住她的手,道:“喝杯茶也沒什麼。你也累了吧。”
帕麗絲的手在我的手中輕輕的顫抖。離得近了,我才察覺到,她全身都在輕輕的發抖。
我用力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下去喝杯茶,坐一坐,沒有關係的。”
恐懼。
她之所以每一句話都拉開了嗓門說,不是因為對列特有成見,更不是因為在生我的氣。
是因為她很害怕。她要靠大聲說話來掩飾自己的恐懼。
剛才交手的時候,索德羅斯的劍氣至少有一半集中在她身上,我知道那種感覺。
宛如身處烘爐,千劍環繞。打鬥之中或許還沒什麼,一旦打完了,那種死裡逃生的滋味更讓人後怕。這是生理上天然的恐懼,與人的膽量無關。
幾分鐘之後,我們已經坐在列特的客廳裡。窗子開著,夜風吹拂,帶來院子裡陣陣的輕淡花香。
我們四個圍坐在一張圓桌邊,心裡各有心事。索德羅斯神態怡然地坐在我對面,我左邊是列特,右邊是帕麗絲。列特的表情有點不自然,帕麗絲的神色倒很平靜。
只是她的手一直在桌子下面緊緊拉著我的手,不肯放開。
列特用精緻的陶白色瓷杯給我們每個人都倒上香氣撲鼻的奶茶,然後向索德羅斯道:“師尊,這麼晚了還來看望弟子,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索德羅斯輕輕笑笑,道:“沒什麼大事。想你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慈和與安詳,看著列特的樣子,彷彿慈父看著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