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此刻最令我難過的便是要同自己最親密的人隔膜以待了!”
“菱兒,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抱住她,千言萬語,盡在喉頭,說,與瞞,哪個好抉擇。
“我不知道,你讓我知道不就是了,千難萬難,你我一道,什麼抗不下來?”
“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她棄手,不忍相對。
明明沒有雨,空氣卻潮溼,她癟了癟嘴,淚眼要墜,卻收在眶裡,“總之,仍要瞞我。”
蓮心驀然轉身,那神色裡有愧有疚有愛有屈,閔姑姑出現在門口,將這兩人望了一遍,波瀾不驚,“蓮心,你同我來一下。”
蓮心拭淚,走過怔怔立著的樂菱身邊,目光仍是流連,她停住,彷彿下了決心似的道:“晚間你自等我。”
他們對視一眼,蓮心捏捏她的手,快步離去。
夜晚來得太遲,樂菱躺在院裡榻上望月,月亮圓融融一個,在天邊一動不動,有些涼了,她坐起來,“藏劍姐姐,你還在嗎?”
無人應答,不知是走了,還是懶得應。
總之,是不會伴她同坐的了。
有腳步聲響起,輕緩,又帶遲疑,她靜聽片刻,那人還是出現在她眼前,較之白日愈加疲憊,仍如往常那般,向她一笑,她走過來,輕輕地,摸了摸她微涼的臉頰,“怎麼也不披件衣服?”
她將榻讓出一半,蓮心坐下,彼此望著半院牆,片刻,樂菱聽她說:“姑姑同我說了些事,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應當告訴你。”她靜靜聽她說下去:“你知我是霍清棹之女,卻不知你是否知道我從未見過我父母。自打我記事起便是在遺夢山了,閔姑姑告訴我,我的母親是一個痴心人,我父親卻負了她,她自盡了,留下我一個,什麼話也沒有交代,我本想著,待我長大了,定要去問問我父親為何負她,誰知我七歲那年,霍家卻在一夕之間蕩然無存。我還沒來得及見他一面,卻要背上替他報仇的責任。”她笑了笑,“你說,他是不是為了躲開我,就此去了?”
早有一雙手牽住她的,脈脈地傳去力量,她道:“其實一直不願告訴你,不光是怕你參與了危險,也是我自己不想提及。你雖也自小失去雙親,我卻很羨慕你,因為我記得你母親拼著自己的性命將你誕下的時候,是何等慈愛的一雙眼睛,你的名字裡是透著她的期望的,她盼你能快快樂樂生活在你父親故園的水鄉,我又何敢叫這樣的母親失望。”
“姐姐……”樂菱抱住她,將頭顱輕輕地擱在她的肩上。
她輕撫著她,心中柔柔的,如一片沼澤,然清明又似雨過天青,閔姑姑的話又迴盪在耳邊,“蓮心,你要知道什麼才是真正對她好。”
於是,她便道:“姑姑同我說,八月十五南安之會上,她有辦法使奚千機道出霍家仇人名姓,屆時,你便在我身邊,千萬不要犯險叫我分心好麼?”
樂菱應了,她微笑地撫過她的臉頰,“這下滿意了?”
“我也將我瞞住你的事告訴你。”樂菱勾住她的手臂。
同坐夜話,天上兩星點點,看起來那般接近。
藏劍所畫的青城的病者畫像,她已看過,確是形容枯槁,認不得是誰,拿出來給蓮心看亦是如此,樂菱不甘心,仍跑到雲山客棧附近轉悠,這一回她不打聽那“裡頭”的是誰,而要看看“外頭”的是誰。
照她想來,凡是盯梢之人,無論如何掩飾,眼睛總也離不了那扇大門,然而兜了一圈兒下來,卻並沒有發現什麼值得懷疑物件。
這個時候,雷巽坤自裡頭出來了。
若是盯上這間客棧,沒有不跟上他的道理,樂菱想及此處,便不著急,只上到一家酒樓高層,遠遠瞧著他離去,以及,那些若有若無卻不免有些不同尋常的尾巴。
“好呀,全都跟上,讓我看看你們都是誰。”樂菱一路尾隨,那雷巽坤步伐悠閒,目標卻很明確,走著走著,樂菱認了出來,這倒像是去韓家的路,心下疑惑,心說難道他同韓家還有什麼關係,腳邊突然射下一枚石子來,她停住,便覺身後也有人停住,知道這是藏劍發予她的警示,便乾脆轉了方向,暫不去跟。
等過了一會兒,她身後那隻黃雀散去,她又疾步追上。
遙遙便聽見打鬥之聲,不知何時,已有幾波人各自為戰起來,與他們對敵的倒是著裝統一,都是青城弟子,倘若方才樂菱未停下,恐怕此刻交戰也有她一份。
那些尾巴一見自己被發現,也絲毫不敢戀戰,能跑則跑,絕不逗留,那些弟子畢竟武功低微,轉眼便放跑了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