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
知君快步從車站走出來,跺了跺腳。
她是自己一個人到巴黎來的,阿初和榮升都在英國,叢惠和叢鋒兄妹兩個趁著放假窩在家裡休息,知君索性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她於黃埔軍校六期畢業,前往英國就讀,一直未曾上過戰場。她是有一點遺憾的。
知君提著箱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裡好,索性用圍巾將自己捂得嚴實,脖子縮緊,加快了步伐。
其實她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腦子裡想著叢鋒的叮囑,知君埋頭趕路,撞上了一個少年。
“對不起。”知君第一時間說了一句中文,又想到這裡是國外,補充道:“Sorry。”
“我也是中國人。”少年帶著笑意說道。
知君有些尷尬,“對不起,我下次走路會看路的。”
“小心。”少年叮囑道。
“當然。”知君嘟囔著,腳下的步伐更快。
香榭麗舍大街。
知君呵了一口氣,這才對貴婉說道:“你好,我是叢鋒先生的朋友,叫我知君就好。”
貴婉點點頭,“我對知君小姐有所耳聞。我也很想念叢鋒,同時也很感謝他。”
知君有些尷尬,最後才難為情地說道:“我可以在這裡住一晚嗎?”
“不可以。”貴婉眼神微微一動,知君會意。
“好吧,那麼我就先離開,去找一家旅館了。”
貴婉目送她離開。
知君找了附近的一家旅館,沒走多遠就發現自己被人監視了,是一種可怕的、專注的視線,而被這種視線盯上,就要做好死亡的準備。
知君的房間在二樓的最右端,位於主街道,逃跑時是一條絕佳路線。
天已經黑了下來,知君感覺到那可怖的視線已經消失——它去尋找其餘的獵物了。
出於自己的好奇心,知君決定去看看。
第一地點當然是貴婉的家。
“哥哥……哥哥饒命……”
知君躲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兩個人圍著一個少年,正是今天在車站偶遇的少年。
此刻,他只穿著一件襯衣倒在雪地裡,牙關顫抖,似乎非常害怕。
知君當然不會主動摻和這件事情,靜靜地站在觀望的位置。
“知君小姐,麻煩你站出來。”
知君撇撇嘴,對王天風說道:“王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王天風當然認識這位蔣校長的得意門生,知君也認識這位受到戴局長器重的年輕人。
兩人心照不宣地問好,知君這才看嚮明樓:“明樓先生,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明樓手中的槍不曾放下,頷首道:“好久不見知君小姐。”
說起來,知君也算是他進入GMD的中間人。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知君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貴婉,聲音不高卻擲地有聲。
阿誠有些呆滯地看著知君,眼神中充滿不敢置信。
知君覺得,他應該不是詫異自己為何在這裡,而是因為一些……其他東西。
“他弟弟。”王天風指了指明樓。
王天風的子彈擦著阿誠耳邊過去,阿誠身體有些發軟。王天風收起槍,將自己的大衣裹在阿誠身上,還不忘記嘲諷明樓兩句。
知君細細打量著阿誠,覺得他有些熟悉,並非是剛剛見面的熟悉,而是一種深藏在心的熟悉。而曾經上過速記學校的她,記憶一般情況下不會出現失誤。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知君突然說道:“學可以‘儉’,可若是命丟了,誰替你撿回來?”
巴黎北站。
知君的一日旅途可謂愉快至極,看了一場好戲。
她從視窗向外看,看到兄弟二人依依惜別,心中掬了一把淚,然後催促道:“你,快一些。”
阿誠應道:“來了,知君小姐。”說罷看了一眼明樓,飛快地上了火車。
知君和阿誠看著窗外的景色不斷後退,知君側著臉看向阿誠,問道:“你叫什麼?”
“知君小姐,我叫阿誠。”他的態度謙遜而不謙卑。
“你好,阿誠,叫我知君就好。”她的態度隨和卻不隨意。“將由我送你到你該去的地方。”
阿誠點點頭,應了一聲是。
知君不再看他,輕輕哼著小調。
“知君,歡迎你加入共產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