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章 蛇人(18)
方長慶在東菜市很有名,因為他在家裡藏著一個只會呆呆瞪人的傻表弟。又因為他孔武有力,老實勤奮,很招東菜市裡的姑娘們稀罕。探子很快回報:方長慶住的地方找到了。
頭領抖出一張簡單的地圖,是方才他手底下幾個探過東菜市的探子門畫的,方長慶的家被圈了起來。遲夜白只看了一眼,立刻跟司馬鳳說:“和牆洞是相通的。”
司馬鳳當機立斷:“去找方長慶!”
遲夜白沒想到方長慶的家就是自己曾與那個中年文士問路的地方,又因為不便和司馬鳳說明,便壓在心裡,一聲不吭,隨著他無聲快步走動。
少意盟的好手、鷹貝舍的探子分成幾路包抄過去,很快就到了那個黑魆魆的小房子周圍。
房子位於某條窄巷中間,一旁就是拐角,便於逃竄。司馬鳳命人守著幾處關鍵地方,讓遲夜白走上前敲門,以防突然進入會令張公子受到不必要的損傷。
周圍是一片詭異的寂靜,似是有人在四周暗暗窺伺。東菜市裡到處是人,尤其在晚上,司馬鳳甚至能聽到似有若無的呼吸聲。
方長慶沒見過遲夜白,遲夜白鎮靜地上前,敲響了那扇陳舊的木門。
那暗娼說,她聽到的是兩個人的聲音。而當時卓永應該已經被抓傷喉嚨,說話的極可能是方長慶的幫兇。
門敲了兩聲,他聽到房內傳來拖沓的腳步聲。
開門的是當日莫名死盯著他的年輕人。年輕人露了半張臉,無聲看著遲夜白。
司馬鳳說當時他遇到了方長慶,那麼遲夜白麵前的這位就不可能是方長慶。遲夜白不確定這是不是幫兇,但就這這半開的門縫,他確實看到了屋內小床上躺著一個人,血腥氣和魚類的腥味糅雜在一起,十分難聞。他手指一彈,夾在指尖的半片薄刃斜著擦過那年輕人的頸脖飛入屋內,擦過桌上燈燭的燭心。燈光頓時大盛。
蘇展捂著脖子,瞬間已被遲夜白制住。床上的張公子被驚動了,聽見有人湧入房中,嚇得嘖嘖發抖。少意盟的人說了句“來救你的”,他崩潰般大聲哭喊,迭聲大叫“救命”。
蘇展一言不發,只盯著遲夜白看。
他記得這個人。當日雖然他打扮成一個病鬼,但他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個生活富足的人。
蘇展說不清自己是喜歡這樣的人,還是不喜歡這樣的人。他們和當日侮辱他的人很像,連帶在暗巷之中與低賤的暗娼行苟且之事的姿態,也與花宴中他看到的一模一樣——蘇展張了張口,想罵一句話,但遲夜白低頭看著他,他一下就不敢出聲了。
“方長慶是你什麼人?”遲夜白問他,“你們真是表兄弟關係?”
司馬鳳看著眾人解救張公子,聞言低頭:“你怕這個也是被方長慶擄來的?”
“是。”遲夜白點頭,“這個人沒有武功,且身體虛弱,應該不是方長慶的幫手……”
“他是!他是!!!”喊破了喉嚨的張公子一個激靈,顫抖著身體狂喊,“他是個惡鬼!他……他……”
眾人看著他,只見他結巴幾句,低下頭緊緊揪著自己衣角。
司馬鳳蹲在遲夜白身邊,打量著被遲夜白按在地上的年輕人。青年衣衫陳舊,但勉強幹淨,只是衣上沾著不少血跡。他不知是新鮮還是不新鮮的,想想張公子的模樣,突然一把抓住了年輕人的褲帶。
出乎兩人意料,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突然間猛烈地掙扎起來,頸上的傷口又裂了幾分,血汩汩淌出來。
蘇展一聲不吭,卻怕得牙關咯咯作響,死死抓著司馬鳳的手。
司馬鳳知道有異,二話不說扭了他手臂,把褲子拽下來。
燈火明亮的房子裡,蘇展的雙目瞬間帶了死色。
“公子……別……別碰……”他的手腕被扭脫臼了,仍舊將它舉起來,神情怪異地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哀求動作,“小奴很痛……”
司馬鳳和遲夜白沒想到,損傷死者陽根的和侮辱死者的,並不是同一個人。司馬鳳連忙把蘇展的褲子拉好,給他的手腕復位。
“他是當年花宴的受害者。”遲夜白低聲道,“這麼說來,方長慶才是下手抓人、傷人和殺人的真兇。他擅長鎖喉功,是當年那個王爺豢養的死士。”
兩人心中都對方長慶和眼前這位年輕人的經歷產生了莫大興趣。
花宴案子結束之後,無論是費了老大力氣逍遙法外的權貴,還是被害的孩子,甚至是參與了花宴營救的死士,全被王爺借各種機會殺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