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有些興致缺缺了。她隨手把裝著魚食的青花小缸放在一旁,抬頭看楚韶:“公主,你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
楚韶聞言眨眨眼,仔細想了想,再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想起來。於是她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拿著詢問的眼神看江玖。
江玖卻不多話,反而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本奏摺來,一邊遞給楚韶,一邊道:“今日晌午,我在戶部衙門裡寫的。”
楚韶接過來一看,瞬間驚訝抬頭:“辭呈?!好端端的,你怎麼想起辭官來了啊?”
江玖盯著楚韶看了半晌,直看得楚韶都有些不自在了,方才幽幽道:“公主,你真的忘記了嗎?今天可是我們在一起,剛好滿五年的日子啊。”一邊說,她一邊還張開手比了個五的樣子,似在強調什麼。
楚韶眨巴眨巴眼睛,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和江玖是在天演二年九月成的婚,現下都天演八年二月了,哪裡才剛只五年啊?不過轉念想起了什麼,她的臉色瞬間不自然起來,末了,還沒忘記狠瞪江玖一眼。
做了這麼幾年夫妻,兩人間雖不能說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了,但該有的默契還是有的。江玖瞬間就讀懂了楚韶嗔怪的眼神,剛才幽怨的表情立時一收,“嘿嘿”壞笑了兩聲之後,就又一臉欠抽的湊了上去。
楚韶臭著張臉,果斷的一巴掌把人拍開了。不過經過江玖那個“在一起五年”的提醒,她終於是想起了什麼——曾經的十年之約,在某人的處心積慮下硬生生的被減半了。而如今,五年已過,卻是約定到期的日子了。
至於那封辭呈,自然也是為了提醒楚韶,五年已過,是她們一同遞辭呈隱退的日子了。猶記得那個心緒複雜的夜晚,她答應過她,五年之後放下一切,隨她離開楚京。還是那個夜晚,她也曾在心裡許諾:等我五年,我用剩下的一輩子陪你。
如今,江玖來討這個約定了。
說實話,對於楚延,楚韶還是有些放不下。雖然如今的他在自己和江玖的傾力培養下,已有了成為明君的潛質,可他今年才十四歲,到底還是太年輕了,楚韶還不放心真正的把一個國家的興衰交到他的手上。可是五年之約已到……
手裡緊撰著江玖的辭呈,楚韶沉默了好一會兒。江玖的心漸漸地被提高了,她在擔心,五年之後的自己仍然沒有楚國,沒有楚延在公主殿下心裡重要。
涼亭裡的氣氛一時緊張了起來,江玖仍然靠在柱子上,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心裡卻已經漸漸地下沉,甚至做好了失望之下再等五年的準備。可就在這時,楚韶卻突然抬頭衝她笑道:“駙馬不愧是探花郎出身,文筆尚佳,奏請陛下親政的上疏便也由駙馬代勞吧。”
這意思,是同意了?
江玖一時間喜出望外,差點兒沒忍住抱著公主親上幾口,再在原地轉上幾圈。熬了五年,她總歸是熬到頭了。從今天起,什麼楚國,什麼皇帝,統統從公主殿下的心裡消失吧!
楚韶見著江玖如此開心,心裡一時間也有些複雜。她仍舊擔心著國家和皇帝的未來,卻又忍不住為江玖的喜悅而喜悅,但除此之外,心裡更有一分歉疚和酸澀醞釀——如今的江玖有多開心,這五年……或者更長的時間裡她就有多隱忍。
而就在此時,今晚的晚膳終於被送來了涼亭。楚韶一眼就看到了丫鬟們拿著的托盤上,那個異常顯眼的白玉酒壺……
“你是早就料到我會答應,所以準備了酒菜來慶祝吧?”等到丫鬟們上完菜全部退下,楚韶突然抬頭問江玖道。說完想想,又加了句:“你不是戒酒好幾年了嗎?今天這是打算破例?”
當年一失足成千古恨,江玖發誓此次戒酒,之後她也是真的再也沒碰過酒了。即使是在皇宮裡參加國宴家宴,她也一概推辭了。鬧到最後,大家都知道是公主殿下不喜她飲酒,於是江駙馬懼內之名越發的深入人心了。
江玖聽了楚韶的話,“呵呵”乾笑了兩聲,乾脆跳過了前一個話題,主動提起酒壺開啟壺蓋來給楚韶看:“我說不喝酒就不喝酒,這裡面裝的是茶水而已。”
楚韶看了一眼,真的是黃橙橙的一壺茶,只是拿酒壺裝著而已。
好好地有茶壺,為什麼非要拿酒壺來裝茶水呢?楚韶看著不禁奇怪,於是抬頭拿著詢問的眼神看江玖。
彼時小江大人給出了一個答案:“這樣需要慶祝的時候,沒有酒怎麼能行呢?不過既然我戒酒了,那就拿個酒壺來裝裝樣子好了,起碼有個氣氛。”她說得理所當然。
“……”她該說,她家小駙馬的腦回路果然異於常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