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殺人犯是要吃槍子兒的,在我心裡,你也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有些人活著,但他已經死了。
陳沂苦笑,“你還真是會殺人誅心。”
他起身,長吐出一口氣,“好吧,如你所願,如果離婚後你能過得更好,那就離吧。”
……
到了民政局大門外,陳沂忽然停下腳步。
“文萍。”
裴文萍回頭瞅他,“幹什麼?”
陳沂示意她抬頭。
萬里無雲,湛藍的天空像是水洗過一樣乾淨,這是新年後第一個好天氣。
“今天的天空,跟那年我們來領證時一樣。”
陳沂把懷念的目光投向她,“你那天穿了一件白底小藍花的連衣裙,你走得快,那裙角就跟浪花似的翻滾,襯得你整個人白白嫩嫩的,好像一朵馬蹄蓮,特別好看。”
“我當時在想,我這輩子一定要對你好,我們要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裴文萍別過臉,“少說這些有的沒的,趕緊進去把手續辦了,我一會還得上班。”
陳沂不再言語跟著她走進民政局。
半個小時後。
兩人走出民政局。
裴文萍面無表情將綠色的本子放回包裡,“這事先別告訴曉露曉朝她們,我走了。”
說完就走。
陳沂站在原地目送她。
“媽,你看她哭了。”
與一對母女擦肩而過時,小女孩指著眼眶紅紅的裴文萍說道。
婦女看了裴文萍一眼,再看看前方的民政局,以及站在民政局門外的陳沂,臉上流露出同情。
唉。
又是一個被“陳世美”拋棄的可憐女人。
男人真不是個東西,發達了就拋棄糟糠之妻,呸!
陳沂看著路過他時,朝他吐口水的婦女,一臉莫名。
……
“真離了?”
沈明珠看著手裡的綠本本,嘴上是在詢問,實則是感慨。
她還以為,兩人有機會破鏡重圓的。
裴文萍擤了把鼻涕,“我裴文萍別的本事沒有,就是骨頭硬,不樂意被人看扁。既然他們嫌棄我是個包袱,那我就走唄,把位置騰出來,離了誰就不能活了咋的。”
陳母說的那些話,就像一根如鯁在喉的剌。
她能夠理解和體諒陳家人想法,但心裡到底是憋屈的。
人心易變,不過短短兩年,曾經的虧欠便都變成了埋怨。
再賴下去,只怕是要結仇了。
不如趁早離了,往後見面也還有三分情面。
沈明珠把綠本本放桌上,拉著裴文萍的手安慰:“過去的事別想了,咱們往前看。你這就要搬了嗎?是來我們這邊住還是去家屬院?”
裴文萍看著她道:“我想先暫時住家屬院一段時間,我手上有些錢,差不多能買個小二居室,但現在廠子效益不景氣,指不定哪天就下崗了,我暫時就不買房了。不過你放心,我不白住,該給你們的房租我照市價給。”
“說什麼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那裡本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都行。”
頓了下,沈明珠又道:“大姐,要不然你來我們這邊住吧,正好還有一個空房間,住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這世道對女人多有苛責,離婚後的女人處境尤其艱難,以家屬院那幫子碎嘴皮,只怕唾沫星子都能養魚。
裴文萍知道沈明珠是為她好,“別人怕,我可不怕,背後嚼舌根的我沒聽到就罷了,有本事當著我面,看我不罵她個狗血噴頭。”
沈明珠是知道裴文萍戰鬥力的,遂也不多勸,帶上裴秋霞一塊去幫裴文萍收拾房子。
陳家。
“兩個孩子的撫養權歸我,我這兩年掙的錢,我們各一半,她的那份我沒要,她一個女人,身體又不好,手裡多留些錢以防不時之需。”
“爸,媽,我準備把曉露曉朝的學籍遷到滬市,你們反正也退休了,跟我一塊過去吧。”
陳父虛空點了點他,罵了句“你活該”,起身回了房間裡。
陳母蔫頭耷腦的,心裡同樣不好受。
雖然她對裴文萍有埋怨,但婆媳相處十五年,她內心還是認可和喜歡這個兒媳婦的。
如今乍然離了,心裡難免諸多不捨和惆悵。
……
沈紅梅下了班也過來幫忙收拾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