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樣低階的錯誤，在這之後，竟然還要小輩來彌補，還真是沒有老臉見人了。

點頭，算作回答。垂眸，凝望著自己斑白的鬍鬚，羞愧難當。

蘇珉瞥了他一眼，卻沒有關心和寬慰的打算，只是掉頭就朝山的那頭去了。彥昌見他行動，也趕緊跟了上去。

兩人兩馬不斷朝山上攀爬，只有越過這匹山，迂迴繞過山坡，他們才能抵達大營。

大概行了一個多時辰，這才穿過山嶺，抵達凌沖水庫一旁的山頂上。

山頂上的風異常的大，吹得二人衣袍凌亂，髮絲亂舞。

蘇珉觀察了一番火勢走向，隨即才將目光投向半山腰的營地。此時營地中已經點起了一堆堆篝火，火把也盡數燃起，一片通明。只見營地中的眾人來來去去，似乎正在收拾東西，要啟程了。

心中不由得感嘆寧有意真是果斷迅速，在他和彥昌都還沒有歸來的情況下，卻已經做出了判斷，這就準備好大軍開拔的事宜了。

感慨歸感慨，他更多的卻是覺得心安，有寧有意在，他省了不少事，也再不用操心，只要專心領兵抗敵便是。不得不說，寧有意這資質，做大帥都綽綽有餘。

彥昌跟在蘇珉身後，也不由得朝順著他的視線朝下方望去。看到大營的變動，心中更是暗罵：彥昌呀，你真是越老越糊塗了，竟然不及寧軍師與蘇將軍決斷冷靜！

抬眸，望著蘇珉的側臉。

山谷中的那把火已經蔓延到對面山頭，火光之盛，映照得蘇珉的臉上的汗毛都纖毫畢現。

“蘇將軍？”他不由得喊道。他並不確定蘇珉今日究竟聽到了多少自己與史光臣的談話，那是他的隱秘，如果可以，他希望蘇將軍替他保密，所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先同他商量一番。

然而蘇珉卻聞所未聞，反而偏轉頭，目光朝更遠的地方看了過去。

“蘇將軍？”彥昌不由得再次出聲，然而這一次蘇珉卻還是沒有反應。彥昌不由得疑惑，儘管風聲很大，然而他喊話的聲音並不小，可是他為何沒聽見？

正當他疑惑想要開口時，他卻在蘇珉的眼中望見了極其溫柔的顏色。那樣的眼神，彷彿在看最心愛的人一般。作為過來人，他當然知道這樣的眼神意味著什麼。

心中驚疑，蘇將軍這一刻究竟在想著誰？

他不由得也極目看過去。

遠處山谷裡火光蜿蜒，應該是紫琉國撤離的軍隊。然而蘇珉的視線卻並未落在那支隊伍身上分毫，而是投向了更遠的東方。

東方？

再往東，那便是——沁陽。

難道！

他腦海中突然投射出那個女子堅韌不屈的神色。

難道蘇將軍喜歡的，竟然是她！竟然是元帥！

他竟然在這座最高的山脈上極目遠眺，妄圖看清一百里外的城池！而那樣溫柔的目光，只給予那個遠在百里外的阮兒。

心中突然嘆了一口氣，作為一個老者，他突然對蘇珉充滿了同情與憐惜。只怕，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吶！

阮兒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雖然這麼些年他一直感覺自己看不透這個孩子，然而她那脾性他卻還算是知道一些的。蘇珉是她義兄，她雖然口口聲聲喊他猴子，看似毫無敬意，然而她心中的的確確是將他奉為兄長，至親之人。所以蘇珉這份心思，恐怕她是不能接受的。

雖然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甚至連這義兄妹的關係都來自蘇晚的聯絡，有些勉強，但對於阮兒來說，認定了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既然把他看作兄長，就一定不會顛覆這種維繫。

唉……又是一個傷心人。

軍中眾人常常說李朗，侃蘇珉，逗司馬慶，戲司馬俊……調侃他們這一幫青年才俊，打趣他們，看見城中少女就起鬨，讓他們去追逐，猜測他們何時才會春心萌動，卻不想，這一動心，卻是這樣一個結果——一個沒有結果的結果，甚至可以說是苦果的結果。

“蘇將軍？”他再次出聲道。這一次，他幾乎算得上吼了！雖然他不願打斷他的遐思，然而情勢卻也再也容不得他們多加逗留。

哪知蘇珉卻還是沒有聽見！

彥昌神色突然凝重，這不對勁，這很不對勁！這麼大的聲音，他怎會聽不見，除非——

“蘇珉！”他大吼道！

心砰砰地跳，他難以置信！

蘇珉，竟然還是一動不動……

“這，這……”他喃喃出聲，被自己發現的事實嚇壞了。蘇珉是不是一直無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