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轉念間,林老夫人迅速收斂了臉上的驚訝,正色問道:“可知他來意為何?”在這期間,她的目光不經意地掃向了跪伏在地上,一身悽慘狼狽模樣的林依雲,眉頭微蹙,眼眸裡掠過一抹不滿。
只不過,這抹不滿是針對於誰,唯有她自己知曉。
林管家的身子垂得更低了,眼睛緊緊地盯著地面,彷彿那塊青磚上面刻畫的花紋是他從未見到過似的,嘴裡卻道:“鄭管家想求見三小姐。”心裡卻暗惱:早知林老夫人在折罰林依雲,他就該派一個下人請了錢嬤嬤到廳裡交待這件事情,而自己則在大廳陪鄭管家喝茶閒聊,如此,他既能借此機會和鄭管家混個臉熟,也能在林依雲那兒討一個好。
可,如今,別說討好賣乖為兒孫謀取福利了,就連他自己是否能順利渡過此般危機都還是一個未知數!
是的,身為定國公府管家,雖不如丞相和武候王府等府裡的管家身份高貴,但走出去也是會受到眾人巴結的,更是眾多下人仰望的存在。這見識的人多了,再兼之年歲到了,又如何分辨不出屋內那詭異的氣氛,又如何瞧不出蘇姨娘、林依雲這母女倆那幅柔弱得惹人憐惜面容下的惡毒狠厲心腸?!
正所謂“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哪……
這回,林依雲的眼眸深處的那抹黯然和失望一掃而空,水汪汪的杏眼亮如天邊的星星,就連嘴角都不由得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
將這一切全部收在眼裡的林芷珊眼眸閃了閃,道:“祖母,難得鄭管家這樣的大忙人光臨定國公府,並指定求見三妹,和這件事情比起來,其它的都只是小事,不若立刻讓三妹回房梳洗一番,再由祖母陪著鄭管家聊聊天,打探一些訊息。”
林老夫人點點頭,讚道:“珊兒說得是,來者為客,又豈可讓客人久候。只是,攬翠閣離梧香院太遠,現在趕過去怕也來不及。”
說到這兒時,林老夫人朝錢嬤嬤使了個眼色,吩咐道:“玲玉,你帶著雲兒到我的房間裡去梳洗吧。”
林芷珊低垂的眼眸掠過一抹譏誚,也不知林老夫是否被虛無飄渺的榮華富貴迷了眼,竟然連她剛才話語裡的嘲諷之意都沒有聽出來!
需知,哪怕那鄭管家是武候王府的管家,但,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管家,和定國公府的林管家身份相差無幾。只有他過來拜見林老夫人的份,哪有林老夫人這個定國公府老夫人,陛下賜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巴巴地,上趕著陪聊的!
不過,她也挺想知道這鄭管家的來意為何……心思轉念間,林芷珊掐準時機,道:“春桃,將那件粉藍色的衣裙送去給三妹。”
“是。”春桃應了聲,走到門外,從等候在院外的小丫環手裡接過那個擺放著冰鞘紗衣裙的托盤,然後又走到林芷珊面前,輕聲詢問道:“大小姐,可是這件衣裙?”
白色和粉藍色漸變色衣裙整齊地疊放在托盤裡,雖不知道這件衣裙的款式如何,但房間裡的眾人都是在富貴圈子裡打滾的,早就練就了一雙利眼,又如何瞧不出這件衣裙是用百兩銀子一尺的冰鞘紗製成。
更何況,若她們未瞧錯的話,那上面的繡花,實則是以一種含了金絲銀線的繡線刺繡而成,上面更是串上了細碎的寶石,單就此一點,就能猜測出這件衣裙的價值為幾何了。
林老夫人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衝林芷珊點了點頭,道:“珊兒,你真打算將這件衣裙送給雲兒?”
“祖母,在相府的時候,我就已將這件衣裙轉贈給三妹了。”林芷珊朝春桃擺了擺手,示意她將衣裙送到裡間去,漫不經心地說道:“三妹想跟著我學鞭法,可手腕無力,再加上鞭子太長,那鞭梢就打到她身上,將她的衣服劃碎了,若以此模樣出府,難免會讓人覺得我們定國公府的貴女不知羞恥,故我就將江南管事送來的兩套比較素淨的衣裙送給了她。”
眾人紛紛拿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林芷珊,不僅因為大家沒想到到了此刻林芷珊還在堂堂正正地說著謊話,更因為林芷珊竟然捨得將江南送來的衣裙轉贈給林依雲!
不得不說,這幾個月裡,在林依雲的潛移默化裡,包括林老夫人在內的定國公府主子和一眾下人,在提及林依雲時,腦子裡浮現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定是林依雲根本就不像生活在盛京的貴女,倒像是江南水鄉出來的柔弱得惹人憐惜的女子。
或者可以這樣說,林依雲的身上根本就沒有盛京貴女大家閨秀的氣質,而是那種小門小戶才會養出來的,沒有多少見識,行事手法並不利索的小家碧玉。
這樣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