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像主人一樣抬腿進了院子。
主樓的臺階上胡亂地堆放著一些土陶的花盆,裡面已經沒有了花枝,雜草叢生。扎西拿起一個花盆端詳,婉惜地說:“可惜了,可惜了!當年這些花盆裡種的玫瑰可是稀罕物,帕甲大人,你怎麼都給養死啦?”
“殘枝敗葉的,有什麼好看,枝上帶刺兒,扎手晦氣,我讓人給拔掉了。”帕甲不以為然地說。
扎西一扭頭看到了馬廄,他又說:“你宅院裡的馬廄快塌了,你也不修繕修繕。”
帕甲聽著不對味兒,他問道:“扎西,你回拉薩是來找碴兒的?”
“宅院都是你的了,我還找什麼碴兒啊,這是給你提個醒,替你多操點兒心。這麼漂亮的宅院,別住糟踐了,到時候你要賣都叫不上價錢……這府院住久了,真是挺惦記的,我進去瞧瞧。”
“我本來還想請你進去喝碗茶,現在我改主意了。”帕甲攔住他說。
“我大老遠來的,連碗酥油茶都不賞啦?帕甲大人,我扎西雖然是奴僕出身,但也懂得貴族的待客之道,你出身比我高,是小貴族家庭,還沒學會拉薩貴族的禮儀風範?那我就不喝茶了,你讓我進去看看,客廳啊,臥室啊,都被你住成什麼樣兒啦?”
“我聽你這話,要買房子啊?”
“帕甲大人簡直就是我肚子裡的線蟲,我這點兒小心思,還沒出口呢,你就聽出味兒了。”
“扎西,我告訴你,自打我帕甲住進這個宅院,就沒想再搬出去。你就別做夢了!管家,送客!”帕甲說完,轉身進了主樓。
剛珠扯著脖子喊道:“帕甲大人,真不請我們喝碗茶啦?我家老爺想買回這府院,你什麼時候想好了,派人告訴我們一聲……”
扎西和剛珠被管家請出了院子,奴僕們站在門口戀戀不捨地望著他們走遠。
剛珠一邊走,一邊不滿地說:“這個帕甲真是一坨豬屎,你看他把德勒府糟蹋成什麼樣兒啦,當那兒是豬窩啊。老爺,您虧了沒進樓裡去,要不然,得多心疼啊……”
“等把它收回來,你可得好好給我拾掇拾掇。”扎西琢磨著說。
“老爺,您真打定主意收回德勒府,那可太好了!”
“這趟回拉薩,就不走了,我可不想永遠在河邊住帳篷。”
“我得幫您好好盤算盤算,帕甲這個黑心的傢伙,肯定獅子大開口!”
扎西輕蔑地說:“獅子大開口?可以!當心硌掉他的牙!”
第二天,扎西帶著剛珠去拜訪康薩噶倫。兩人寒暄落座後,康薩滿臉疑惑地問:“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候,你們回拉薩幹什麼啊?”
“康薩老爺,對於戰局,一點兒勝算的把握都沒有?”扎西憂心地問。
“紅漢人像河灘上的石頭一樣堅硬,我們像袋子裡的糌粑一樣鬆軟,這仗怎麼打?阿沛總管在昌都已經戰敗了,他派人回來請求和談,噶廈還在猶豫,他們呼籲聯合國能夠出面干預,指望美國派兵阻止紅漢人進藏。”
“美國兵?他們的手再長,也夠不到拉薩吧?”
“我也是這麼想,拉薩城裡有頭有臉的都在謀劃退路呢。德勒老爺,別人想逃嫌手腳不夠快,你卻不請自來。”
“我是看準了時機才回拉薩的,風雲變幻之時,也正是給德吉討回公道之日。”
康薩愣了一下,然後難過地說:“德勒太太的死實在令人不安,我也請喇嘛給她唸經超度過……我這麼說,你會不信吧?”
“為什麼不信呢?”
“畢竟……這件事兒是要查清楚,不然,我也跟著不清不白的。”
扎西不言語。
“你懷疑是我指使人乾的?”康薩問道。
“不可能。康薩老爺與我無冤無仇,倒是因為央宗那孩子我們還成了親戚,怎麼會是您指使人幹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呢。”
“你能這麼想,我太感激了。”
梅朵進了客廳,她上前行禮:“德勒老爺吉祥。”
“是梅朵小姐。”扎西說。
“謝謝您讓爸啦寬心。這些年,爸啦為此事常常內疚,也常常遭人議論。他多次派人尋找次旺那個狗奴才,都沒有結果。”
“次旺沒回你們府上?”
“沒有。次旺是我的貼身僕人,是我讓他去送親的,他去了之後,就再沒回來。”
扎西琢磨著,他說:“爆炸現場也沒發現他的屍首……他失蹤了。”
“我明白了,德勒老爺此番上門,是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