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日本公使館一帶,電燈映亮了公使館門前的街道,公使館內數名荷槍實彈的日本兵站於館內上,神情中依還帶著些許緊張之色,而在門外清軍依然“保護著使館”。
“看來是阻止不了清國人了!”
公使辦公室內,衫村濬看著面前的鄭永邦長嘆口氣,但嘆息之餘拳頭卻是緊緊一握。
“除非國內同意派兵,否則朝鮮局勢將完全由唐浩然所掌……”
鄭永邦話聲顯得有些沉重,在潛意識中仍視自己為中國人的他,此時心態卻是頗為複雜,一方面,他倒是佩服唐浩然的果斷,身為日本公使館書記官,他又豈不知日本對朝鮮的野心,過去數年間歷任公使無不是蠱惑朝鮮君臣自立為已任,所謀求的又豈是朝鮮的獨立,所謂的獨立不過是為他日吞併朝鮮作準備。
而現在唐浩然的果斷,卻讓日本十數年經營盡毀一旦,又焉能不可惜,在可惜之外的,他內心的感受,卻有一種隱隱的竊喜,若是清國大臣皆如唐浩然般,日本又豈能……
“派兵……”
瞧著窗外看去,望著街上的清兵,衫村濬的心裡卻是一陣苦澀。
派兵,日本固然可能會派,但真的可能會同唐浩然於朝鮮打一仗嗎?若是朝鮮僅只有唐浩然一人,倒也不足為懼,其所憑者不過只是千餘衛兵罷了,而唐浩然背後是什麼?是整個清國!
還有那讓人會從夢中驚醒過來的北洋水師。
本大臣將領衛軍會同北洋艦隊於朝鮮靜候!
又一次,唐浩然毫不妥協的話語再一次於衫村濬耳邊浮現,北洋、北洋,想到仁川的四艘清國軍艦,衫村濬的心思一沉,語氣凝重的說道。
“派兵,國內現在還沒有做好同清國打仗的準備!”
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衫村濬內心可謂是羞憤至極,先前的威脅現在看來完全就成了笑話,而唐浩然顯然也意識到了日本的威脅是多麼的無力,完全是一副視若無睹之狀,或許於李鴻章等清國官僚眼中,他們無意挑起外事,可是於唐浩然那個知西洋的人物眼裡,日本又算得了什麼呢?
“美國方面呢?”
公使臉色的變幻,讓鄭永邦意識到,日本根本沒有實力挑戰如龐然大物般的清國,至少憑藉自己的力量遠不能讓清國妥協。
“美國……”
沉吟片刻,衫村濬搖搖頭說道。
“美國並不是英國,若是論其海軍力量,亦遜於清國,在這種情況下,美國的行動只會停留於口頭抗議……”
“可過去……”
“過去是過去,唐浩然又豈能不知美國的實力,他今天甚至都沒有理會米孫的抗議,只是告訴其,將與第一時間,就朝美通商條約進行協商,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如果唐浩然保持強硬,米孫最終只能面對現實,甚至於通商條約也只能主和出讓步!”
就在衫村濬思索著未來的變化時,鄭永邦則於一旁說道。
“可如若任由中國如此,那麼我國勢必將失去於朝鮮所得之一切利益。”
鄭永邦的話讓衫村濬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過去十餘年間,日本之所以能於朝鮮盡得利益,憑藉的豈是微不能提的國力?完全是依靠著冒險的嘗試以及清國朝廷的軟弱,而如近期剛解決的防谷令一事,之所以會拖沓數年,靠的就是清國的軟弱,
可現在,正如日本看透了清國的軟弱無能,唐浩然同樣看透了日本的實力不濟,在這種情況下,其自然不會將日本視為對等的交涉物件,也正因如此,其才會完全無視自己的威脅,
將視線投向鄭永邦,衫村濬沉聲問道。
“現在,如果所料的不差的話,其應該是在竭力安撫英國人與俄國人?”
“這,這,應該如此吧,於朝鮮真正的大國也就是英國與俄國,可是兩國的利益衝突,使得其都不會坐視彼此於朝鮮擴大影響力,進而皆以維持清國對朝鮮宗主權為對朝政策,如果唐浩然能夠獲得兩國的支援,那麼……”
鄭永邦的話讓衫村濬的心頭一沉,可不是嘛。
如果英俄兩國表示贊同,即便有美國的反對又有什麼用?美國絕不可能給予任何實質性的支援,最多隻口頭上的“干涉”,過去或許清國人會把口頭上的“干涉”視為麻煩,可對於唐浩然來說,其又豈會視口頭上的“干涉”為“干涉”?
“除非直接繞開唐浩然,直接與李鴻章交涉!”
鄭永邦的建議讓衫村濬的眼前一亮,他立即對鄭永邦吩咐道。
“一但戒嚴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