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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海內。六哥如能聽從太尉(指河間王),斬殺皇甫商,繳械退讓,我馬上班師回鄴。

“來信已收到,覽信感慨不已。士度吾兄(長沙王字士度),請正視你的處境,深思進退。”

長沙王的信中提到了陸機的慘敗,成都王則在回信中有意強調自己未落下風,只能算是平局。成都王只是嘴上逞強而已,直到長沙王死亡,他都沒有能夠再次發動進攻。

致命的威脅還是來自西線。

張方自從損失了五千士卒,就打消了速戰速決的念頭,他撤出洛陽,駐紮在城西的十三里橋西。十三里橋在水之上,毗鄰洛水、谷水,向北走數里就是大名鼎鼎的金谷澗,向西南走數里就是千金堨。此處是洛陽城西的糧倉,張方佔據此處,就截獲了長沙王一半軍糧;更要命的是,洛陽地勢西高東低,全城飲用水由谷水注入千金堨,再由千金堨流入城內,最後排放到洛水,張方掘開千金堨,斷了洛城水源。

洛陽一下子陷入困頓,糧食告急,城內城外的水碓也全部乾涸掉。水碓是古代用水利舂米的工具,水碓一干只能手動舂米,這需要大量人工,長沙王於是徵發洛陽權貴家的奴婢舂米做軍糧。長沙王又大量徵兵,一品官員以下家庭、十三歲以上的男子都要應徵,同時又有大量奴隸被赦免,招入軍隊,這些戰鬥力可疑的軍隊被稱為“四部司馬”。

在這種困境下,長沙王當然盼望速戰速決。張方偏偏不來攻城,他知道此時長沙王的軍隊連戰連捷,士氣銳不可當,但是長沙王坐守孤城,力量消耗一分就少一分。張方的戰略就是拖,耗你個燈枯油盡滿城餓殍,到那時洛陽城就不攻自破了。

張方既然不來,長沙王只好主動出城進攻,結果張方在十三里橋與洛陽之間一口氣修築了十幾道壁壘。十一月辛巳,長沙王殺出城來,張方退守壁壘,長沙王攻堅不利,退回城內。

張方的戰略無疑是十分正確的,長沙王日漸被逼到懸崖邊緣,成都王估計也是知道長沙王的真實處境,所以才有恃無恐,堅決不講和的。

此時洛陽城內計程車氣依然很高漲,《晉書》上說“戰久糧乏,城中大飢,雖曰疲弊,將士同心,皆願效死”,不過大家心裡都明白這已是強弩之末。那個日後中流擊楫名留千古的民族英雄祖逖,當時在長沙王幕府擔任驃騎主簿,他對長沙王說:“雍州刺史劉沈忠義果毅,治下雍州的兵力足以剋制河間王,不如下一道詔書給劉沈令他發兵。河間王必定召還張方,這是圍魏救趙的良策。”

長沙王覺得這是條好計,在給劉沈下詔書的同時,長沙王還秘密派出皇甫商,攜帶另一份詔書去秦州找皇甫重。詔書的內容是讓皇甫重、遊楷等人罷手言和,然後聯合出兵,與劉沈東西相應夾攻河間王。

皇甫商秘遁出城,向西日夜兼程。可惜天要亡長沙王,皇甫商混進關內,潛行穿越長安,剛想鬆口氣,就遇上了他的外甥(注:即同族姊妹的兒子)。皇甫商平素為人肯定不好,據說這個外甥一向就很憎惡他,於是這個外甥向河間王告發,皇甫商被擒獲,河間王將他拖到長安菜市斬首,算是替李含報仇。

皇甫商的離城、被擒、被殺,已是太安二年的年底。

一轉眼又是新年到,洛陽的新年又一次籠罩在恐怖與鮮血之中。太安三年正月初八,丙午日,尚書令樂廣在憂憤交加中病死,樂廣的女兒嫁給了成都王,長沙王因此懷疑他裡通外敵。樂廣說:“豈以五男易一女?”意思是說我的全家老小,包括五個兒子都在洛陽城內,通敵是夷三族的罪名,我豈會因為一個女兒而賠上五個兒子的性命?

不過這個說辭並沒有打消長沙王的疑慮,樂廣驚慮之中竟然生病不起,不久就去世了(按杜延業《晉春秋》的說法,樂廣是自殺的)。但凡內戰,都會有這種骨肉分離的悲劇。

這時洛陽城內的形勢進一步惡化。城裡的糧食消耗殆盡,米價飛漲至一石萬錢的天價,普通百姓吃不上飯,街道出現餓殍。

飢餓也許是世上最厲害的武器,它就像一隻無形的碩大毒蟲附在人體上貪婪吸食精氣,這不僅是肉體上的戕害,更是精神上的侵蝕摧殘,任你是視斷頭如斷髮的英雄好漢,還是視貞節如性命的烈婦貞女,都很難熬住那如附骨之蛆一樣切切碎碎的痛苦。

洛陽城內外絕隔,既已斷糧,又無破敵出城的希望,還沒有友軍支援,稍有理智的人都知道這是絕境。長沙王猶在做困獸之鬥,但是自己是否值得跟著陪葬呢?

一些禁軍將領意志崩潰了,他們決定背棄長沙王,就像他們以前背棄歷屆執政者一樣。這些懷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