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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從權頗有非議,但是中國的皇帝與大臣們大多是實用主義者,這種從簡的儀式被很好地儲存了下來。

當年文帝司馬昭駕崩的時候,司馬炎就只服喪三日;現在司馬炎駕崩了,司馬衷也只需服喪三日即可。

因此司馬衷皇帝生涯的最初三天,應該是穿著粗麻布喪服餓著肚子度過的。期間他有沒有公然喊餓,有沒有索要食物不得而當眾灑眼淚,這不得而知。

到了第四天,司馬衷除下喪服,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參加朝會。朝會隆重莊嚴,儀式繁縟,參考《晉書·禮志》,可以推想出當時盛況:

天還沒完全亮,全體朝臣就已經在殿旁集合,殿前廣場上燃著燎火(注:古人在屋前院內設篝火用以照明,此篝火亦稱燎火。《詩經》有云“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即是此謂),朝臣們按官秩、爵位的高低依次坐好。與此同時,皇帝司馬衷已經起床,先到皇后處,接受皇后的祝賀,然後他坐著雲龍車,緩緩從東門來到殿前,皇帝下車,入東閣小坐。

皇帝入坐東閣之後,朝臣們依次進入大殿,依舊按官秩、爵位的高低排列整齊,等候在殿下;環衛宮殿的虎賁、殿內陛下的持戟衛士等也進入崗位;太常指揮下的太樂隊成員,也帶著他們的鐘啊鼓啊一系列樂器,各就各位。幾百人靜候在大殿之內,肅穆無聲,有謁者檢查朝臣的服飾是否整齊、舉止是否得體,如果服飾或舉止失儀的人,謁者則會視其輕重而給予呵斥,最嚴重的將會被劾以“大不敬”的罪名,逐出朝堂並記錄在案,交由相關人員治罪。

大臣們準備就緒之後,謁者、僕射、大鴻臚依次向皇帝稟報。過了片刻,到了某一個指定的時辰,侍中奏時辰到,於是皇帝走出東閣,在侍中、衛士等簇擁之下,由太常開路,莊嚴穩重的緩步進入大殿。此時鐘鼓齊鳴,百官全部拜伏在地,太常引導皇帝登上大殿,升坐在御座上。鐘鼓聲暫停,百官起立。

大鴻臚半跪啟奏“請朝賀”,於是掌禮郎用渾厚、清晰的嗓音宣召朝臣依次上殿向皇帝朝賀。朝賀的順序依次是:諸侯王、三公、九卿、中二千石、二千石、千石、六百石。

朝賀的過程也頗繁縟費力。以諸侯王為例,掌禮郎說:“皇帝延某某王登。”

該諸侯王出列、跪拜,大鴻臚代表該王跪奏:“藩王臣某奉白璧各一,再拜賀。”

然後太常說:“王悉登。”

一旁就有謁者走過來,引導該諸侯王上殿,來到皇帝御座之前。

皇帝起身,諸侯王向皇帝跪拜一次;隨後皇帝坐下,諸侯王又跪拜一次,將拜賀的白璧呈上,再跪拜一次,這才算成禮。謁者走過來,引導諸侯王下殿,重新進入朝臣佇列。

全體朝臣朝賀完畢之後,皇帝入內休息片刻,然後重新回到大殿。謁者、僕射跪奏:“請群臣上。”

於是重複先前的那一個過程,在謁者的引導下,朝臣們依次上殿向皇帝敬酒,期間太樂令一直在指揮太樂隊奏樂。

敬酒完畢,皇帝傳命百官就席、傳食,太官令、大司農、尚食等官員已安排好餐食,百官謝恩之後就席,太樂令又開始指揮奏樂。

然後,君臣開始吃飯,之後又有一系列費心費力的儀式需要一絲不苟的執行,一次朝會可能要耗掉一天的時間。

由此可見,朝會是一種耗時又費力的儀式,它的象徵意義遠遠大於實際意義(若論實際意義,估計皇帝和朝臣全都沒吃飽),它在視覺上、聽覺上、氣氛上追求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可以令人心懷敬畏。它的作用是體現尊卑有序,維護朝廷與皇帝的威嚴,使臣民產生敬仰與依賴感。

但是對於皇帝來講,這種朝會卻是一個繁重的體力活。司馬衷不可能理解這種儀式的重要意義,這些繁文縟節絲毫不能讓他產生絲毫作為皇帝的優越感,只讓他感到厭煩與疲勞;而朝會的冗長而沉悶也會使司馬衷感到無趣。

很有可能,當臣子向司馬衷行禮的時候,一抬頭,卻看見皇帝正在躲在那十二根冕旒後面無聊並且不耐煩地打著哈欠,讓臣子面面相覷,心中無限悲涼。

皇帝要肩負的儀式義務不僅僅是主持朝會,按照傳統,皇帝每年有一系列儀式要出席,比如每年正月元辰,皇帝都應該到郊外進行象徵性的親耕,即皇帝自己動手耕作一塊農田,以祈求當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司馬衷連這種象徵性的儀式也沒有能力出席,《晉書·禮志》上告訴後人:“自惠帝以後,其事便廢。”

事實已明顯,司馬衷根本沒有能力履行皇帝的義務,哪怕是最簡單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