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似曾相識的聲音,石韋心頭微微一震,尋聲望去,卻見西邊那處診間時,張醫正正給兩個尼姑診視。
儘管那兩個尼姑背對著他,而且身著的緇衣又與尋常尼姑無異,但那般身材體段,石韋卻一生難忘。
“莫非是她?”
石韋好奇心起,便是不動聲sè的轉往了後院,隔著窗縫向診間中看去。
當他看清那兩尼姑的面容時,不禁大為驚奇。
因為那三十多歲的尼姑,正是當塗念慈庵的主持寒鏡,而另一個年輕的小尼姑,則是她的徒弟靜玉。
這師徒二人身為南唐尼姑,不好好的在當塗吃齋唸佛,卻怎會出現在大宋國境內?
石韋的心中,霎時間閃現出諸多的疑huò。
當然,一同浮現於腦海的,還有當初他與寒鏡的那一段段風流韻事。
石韋再仔細看去,卻見那寒鏡衣衫破落,形容憔悴,人也比憶記中瘦了一圈,似乎是飽經經過風霜。
再看那小尼姑靜玉,則是面sè蒼白,一眼便知是患有病症。
那念慈庵有縣令的關係,寒鏡這些尼姑平素過得皆是衣食無憂的生活,而今卻淪落到這般落魄之狀,石韋不禁好奇心更重。
心思一轉,他轉高聲道:“張郎中,你且出來一下,我有幾句話要吩咐。”
診間中的寒鏡,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時,身子不禁也是一抖,忙尋聲望去,卻被窗戶擋住了視線,無法看清外面說話那人。
那張醫正便叫兩位尼姑稍等一會,他卻出往院外來見石韋。
石韋便稱那兩個尼姑是南唐國人,自己曾經認得,她身份有些可疑,他要親自為這兩尼姑診治,順便打探一下。
張醫正自然不知內情,便即回往診間,推說請另一位更高明的郎中給靜玉診治,便叫下人將她師徒二人請往了後院。
寒鏡心懷著狐疑,攙著靜玉去往了後院一間屋中。
當她推開那扇門,看到那閒品著熱茶的年輕人時,豐滿的身段陡然間一顫。
“石……石郎中!”寒鏡愣怔了一刻,不由得一聲驚叫。
那病央央的靜玉,聽得師父這一聲驚叫,抬頭望去,蒼白的臉sè也是立時驚變。
這師徒二人,做夢也想不到,她們竟會在這一江之隔的歷陽城,再一次見到石韋這個男人。
石韋卻是一臉的淡若,只起身微微一拱手,笑道:“寒鏡主持,靜玉師太,別來無恙啊。”
他很熱情的將這師徒二人請進來,扶她們落座,又親自斟上一杯熱茶。
寒鏡驚詫了好一會,方才是回過神來,不禁奇道:“石施主,聽說你一年多前因罪入獄,後來又跟著大宋的使團去往了江北,怎麼你……”
寒鏡的神態語氣中充滿了震驚,不過聽她那話,卻似乎並不知道石韋眼下在大宋朝的身份。
這也難怪,石韋的發跡,就連那徐弦都不曾提前查明,更何況是寒鏡這般鄉野小縣中一個尼姑。
這個時候,石韋便坦然自若的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套理由道來。
他稱自己投歸大宋以後,便在和州落腳,以開醫館為生,不久前又搬到歷陽城來,開了這間醫館。
石韋的解釋合情合理,那師徒二人雖然唏噓不已,卻也信了。
這時便輪到石韋向她二人問道:“寒鏡主持,你們怎會來到歷陽的,看你們這副樣子,莫非是念慈庵出了什麼事不成?”
提及這般事,那師徒二人頓lù傷感之sè,寒鏡不禁搖頭一嘆,便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原來自從石韋北投大宋後不久,朝廷方面便派了人來當塗,將縣令辛夷撤職下獄,而且還大肆的抓捕跟石韋有關聯的人。
那辛夷供稱因是寒鏡的推薦,他才會認識石韋,故是官府便將念慈庵一併查封,庵中諸尼被抓得抓,逃得逃,就此分崩離析。
寒鏡因是平素廣施恩惠,便在一位好心漁夫的幫忙下,和徒弟靜玉逃往了江北。
她師徒二人走得匆匆,沒帶什麼錢財,這一年以來,便只能以四處化緣為生。
月餘前她二人化緣到了歷陽城,不想靜玉忽染疾病,一直不見好轉,後聞知城中有一間醫館廣施義診,她師徒二人便巴巴的前來,卻不想,竟會在此遇見石韋這個故人。
聽她這一番故事,石韋卻才知道,自己跟李煜的那一場翻臉,竟是連累了不少人。
至於辛夷那廝,下獄了倒也是活該,只是這寒鏡到底也待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