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皇帝雖然下旨,令柴郡主起程回京,但也沒有指定回京的路線。
故是離開房州之後,為了保障柴郡主的安全,石韋他們選擇了漢中——長安——洛陽——汴京這條路線。
此路雖遠,但也算順道遊歷一下各地的風景。
百餘人的車隊由房州而發,沿著這條路線徐徐而行,一路上,石韋又開闊了一番眼見,見識到了大宋朝許多新的風土人情。
這一日的黃昏時分,車隊離開洛陽,向東進入鞏縣,過鞏縣再往東,不消兩天時間便可抵達汴京。
因是天色將晚,又不急著趕路,車隊便在鞏縣官驛暫住,待明早再起程。
鞏縣縣令聞知郡主車駕抵達,自然是匆忙率縣中諸吏相迎,熱情的將柴郡主一行送往了官驛之中。
他一行人剛剛走入驛館,卻見一人立於大堂之前,似乎正在等候著他們的到來。
那個人,竟然是趙普。
當石韋他們認出是趙普時,在場之人,無不感到驚訝。
大宋帝國的當朝宰相,不在汴京操勞國事,卻出現在這鞏縣小地的驛館之中,任誰都會感到有些意外。
“珍珠見過趙相。”柴郡主忙是上前見禮。
她郡主雖然深受天子寵愛,但趙普權勢顯赫,連晉王上朝時就要班其之後,在趙普面前,柴珍珠當然不敢擺郡主的架子。
石韋與潘惟德等人,忙也跟著上前見禮。
趙普卻拱手一禮,淡淡笑道:“下官見過郡主,郡主方才這話可錯了,下官已經不是什麼‘趙相’了。”
聽得此言時,石韋心中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柴珍珠卻一時未明白趙普這話什麼意思,仍舊好奇的問道:“趙相怎會在這鞏縣,莫非是外出巡視麼?”
趙普搖了搖頭,嘆道:“下官並非外出巡視,只是前往河陽赴任,途經此地而已。”
“赴任?”
眾人一時間皆是茫然不解,聽不懂趙普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普便道:“忘了告知郡主,下官不久前已被陛下罷相,出任河陽三城節度使,所以郡主可不能再叫下官什麼趙相了。”
趙普被罷相!
柴郡主與潘惟德等人,聽到這個訊息時,無不震驚。
他們依稀記得,幾個月離京之前,趙普還風光無限,深重天子信任,宰相之位穩如泰山,怎的幾個月才過,就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被罷了宰相。
如此事實,如何能不叫他們震驚。
石韋卻心情平靜許多,因為他依稀記得,歷史上的趙普,確實曾被趙匡胤罷相。
只是以他的歷史知識,也僅僅是知道趙普會被罷相,至於時間和原因卻無從得知。
卻沒想到,這個時間節點,正好是在他回京的路上。
眾人震驚不已,趙普這個當事人反而很是平靜,似乎全然不以被罷相為意。
他很淡然自若的與柴郡主客套了一番,便以不打擾郡主休息為由,先行退往自己的下榻之處。
郡主等人行路一天,均都是累了,因是趙普這檔事驚奇了一刻,也無人再多過問,用過晚飯之後,便是各歸各房去休息。
石韋卻無法入睡。
趙普的罷相,讓他感到了一絲憂慮。
他知道,朝廷之上,趙普和晉王趙光義一直是一對政敵,這事就連天子恐怕也知道。
先前有趙普這宰相在,趙光義一直處於被壓制的地步,而今趙普被罷休外任節度使,那豈非是正中趙光義下懷,這位晉王在沒了這個最大的政敵之後,便可更加肆無忌憚的發展自己的勢力。
而趙光義勢力的膨脹,對於二皇子德昭顯然是不利的,這也就是說間接的會對他石韋造成威脅。
“趙匡胤啊趙匡胤,你到底在想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你弟弟的野心嗎?或者說,你真的不打算把這江山傳給自己的親生兒子嗎?”
心懷憂慮,石韋輾轉難眠,索性便起身去往後院透氣。
此時正當月過中天,蟬鳴不斷,館驛之內一片靜寂。
入得後院時,石韋卻髮間花間小亭中,一盞孤燈搖曳,亭中似是有人。
“是誰這大晚上的,跟我一樣睡不著覺呢?”
他好奇心起,走上近前時,才發現那燈下獨酌之人,正是前任宰相趙普。
一壺濁酒,幾碟小菜,亭前月華如水,周遭花香蟬鳴,這趙普倒也真也有幾分閒情雅緻。
石韋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