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石大人他受涼,所以才起來看看。”
小芸忙道:“奴婢方才已經把乾衣服給石大人送去,石大人說是困了,眼下怕已睡下了。”
她這是生怕小周後進入石韋房中之後,看到那澡盆,聞到那精油的味道,會猜疑到什麼。
聽得如此,小周後點了點頭,說道:“既然石大人已睡去,那我就不去擾他了,小芸,你也早點歇了吧。”
“嗯。”小芸應了一聲,趁勢走人,想要從小周後跟前逃離。
就在她從小周後身邊擦身而過的時候,小周後卻忽然拉住了她,指著她的鬢角奇道:“小芸,你頭上沾的是什麼東西?”
小芸愣了一下,本能的伸手一摸,低頭看時,卻發現手指間是一縷粘乎乎的液體。
愣怔了一下,她的臉色陡然間湧起陣陣羞紅。
“都是被他害的,我竟是躲之不及,這可羞也羞死了……”
小芸心中只覺難堪之極,嘴上卻忙強作鎮定,裝著抱怨道:“定是沾了雀兒的屎,真真是可惡,改天我定叫人捅了它們的窩去。”
情急之中,小芸把“罪魁禍首”推給了無辜的雀兒。
小周後可不是那般未經人一聽無知少女,小芸生恐多留片刻,非得給她看出端倪來,便藉口回屋洗盥,忙不迭的離了去。
小周後看著小芸遠去的背影,原本從容平靜的神情,這時才長鬆了一口氣。
她按著胸口,喃喃道:“今天真真是喝得太多,做了那等荒唐事,還好這丫頭識趣沒再提起,若不然真也羞死人了……”
夜雨霖霖,敲擊著屋瓦叮咚作響。
小周後抬起頭來,看著從屋簷垂下的一根根雨線,恍惚間又回想起了先前石亭的荒唐之事。
低眉淺笑間,臉畔不覺又現出了那深深的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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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石韋倒是睡得很舒服,次日醒來,差人往府裡支會一聲,便即徑直前往衙門辦差。
他前腳剛一進衙門,便即撞上了兩個訊息。
這頭一個訊息則是,天子決定入秋之後,巡幸洛陽,拜祭已故皇太后的陵寢。
天子趙匡胤出生於洛陽夾馬營,其母杜太后逝世之後,趙匡胤便將之葬於洛陽永安陵,也算是安葬故里。
石韋聽到這個訊息後,不禁暗自興奮。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計策已效奏的訊號。
先前石韋建議趙德昭勸天子遷都於洛陽,但又怕主動上表,會引起晉王的猜測於反擊。
所以石韋便定下計策,試圖令天子自己產生遷都洛陽之念。
故是他便給德昭暗授一計,讓他向天子進言,說是南唐已平,不日又逢故太后忌日,為盡孝道,應前往洛陽祭陵。
有了這樣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天子會認為德昭有孝心,趙光義也不能有二議。
如此一來,只要天子巡幸至洛陽,觀洛陽山河之險,石韋相信,以趙匡胤的見識,絕對會產生遷都之念。
而今在衙門內聽到天子準備巡幸洛陽的風聲時,石韋自然便知計策已成。
頭一個訊息是好訊息,這第二個訊息卻讓石韋感到有點頭疼。
據宮中傳來風聲,說是北方遼國的使臣在河北忽生重病,一時難以成行,故是天子打算派他速往河北,為遼使治病,然後再順道把遼使護送回京。
治病救人,且是天子的意思,石韋本來也沒什麼怨言。
只是如今他才方從江南迴來沒幾天,在家裡屁股還沒坐穩,眼下卻又要遠赴河北,風塵僕僕的,自然也就有些不情願了。
果然,早上時傳來風聲,至午後時,中書省的文書便已抵達。
石韋不情願歸不情願,當下也只有領了上命,回家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便離京北上趕往河北。
遼使病倒的地方叫雄州,那是大宋北部邊疆的一座軍事重鎮,歷史上,宋軍數度對遼的北伐,多是以雄州為出兵的跳板。
宋遼兩國之間眼下的關係,並不似印象中那樣,遼國強大,宋國軟弱。
事實在,直到澶淵之盟以前,宋朝對遼國在軍事一直佔據著一定的優勢,遼國也對宋朝頗為畏懼。
可惜的是,不懂兵法的趙光義,兩次對燕雲地區用兵的失敗,使得宋朝徹底喪失了對遼軍事上的優勢,兩國之間的進退之勢,方才發生逆轉。
當今天子對遼的政策,目前看來並非十分強硬,除了在幾次對河東偽漢政權的討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