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韋低頭看了眼自己一身的布衣,這般裝束,比之潘府之中的雜役都略顯寒酸,難怪會被誤認為下人。
只是那老頭言辭之中,充滿了輕視之意,而且他沒來由的一句插嘴,把自己越描越黑,彷彿真的成了一個輕薄之徒。
石韋頓生不悅,斜瞟那老者一眼,冷冷道:“我說這位老伯,你是老眼昏花了麼,你什麼都沒看清楚,瞎嚷嚷個什麼勁。”
“你——”
那老者怎想一個“下人”也敢嗆自己,一時間又驚又怒,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時,那女人不禁花容震怒,手一揮,厲聲道:“來人啊,把這不懂禮數的輕薄之徒給我綁起來,先關入柴房再說。”
她這般一下令,跟在後邊的幾個家丁作勢便要動手。
這個時候,拐角處的這場急端,終於驚動了前邊大步而行的潘子君。
回頭一看此狀,他趕緊又奔了回來,衝著那女子叫道:“小妹,休得對石兄無禮。”
一悟驚了佳人和老者。
石韋亦是吃了一驚,重新看了一眼跟前這怒色滿面的女子,卻沒想到她會是潘子君先前在車上提到的妹妹潘紫蘇。
“他……就是那個石韋?”潘紫蘇不禁面露詫異。
潘子君走到近前,喘著氣道:“當然了,他便是為兄跟你提起的那位石郎中。”
身份已解,石韋遂是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石韋,見過潘小姐,適才只因走得急,誤撞了小姐,還請見諒。”
看潘紫蘇那表情,似乎是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對自己有“輕薄之嫌”的男人,竟會是哥哥提到過的救命恩人。
但事實如此,她也只能暫斂怒容,只淡淡的回了一句:“罷了,既是不小心,那就算了吧。”
她說話時連正眼都沒瞧石韋一下,言罷又道:“大哥,這位是劉老郎中,我剛剛才請了來,正好為咱爹爹瞧病。”
劉老郎中?
莫非就是那杏林行行首,劉南鶴不成?
石韋目露疑色,悄悄的看了潘子君一眼,潘子君微微向他使了個眼色,顯然是暗示石韋猜測不錯。
那劉南鶴聽聞“石韋”的名字,眸中本已閃過一絲意外之色,待從潘子君那幾句話中聽出這姓石的小子,竟然與這位潘公子搭上了關係後,神色中更是流露出幾分驚異。
“原來是劉郎中,有勞了。”
潘子君的問候打斷了劉南鶴,臉上的驚色立時收斂,只拱手道:“這都是老朽應該的,不知潘大人現在怎樣了,咱們還是快去瞧一瞧吧。”
“爹爹就在前邊房裡,劉郎中裡邊請。”
潘家兄妹遂是引著他二人,一路去往那潘佑所在。
入得門來,那劉南鶴先行一步進入內室。
石韋正待也跟著進去,那潘紫蘇卻將他攔下,冷冰冰道:“眼下既已有了劉老郎中,就不用勞煩石郎中了,石郎中不妨就在客堂喝喝茶吧。”
潘紫蘇這話,顯然是把那劉南鶴當作是救命稻草,完全忽略了石韋這個不名一文的郎中。
石韋心中不爽,但礙於潘子君的面子,也不便發作,遂是坦然一笑:“既是用不著在下,那石某客隨主便就是。”
潘子君當然聽得出妹妹言語中的失禮,但他一者念著父親的病,二來亦未真正見識過石韋的醫術,心中也覺著劉南鶴名氣甚大,醫術當更勝一籌,故是隻安頓他幾句,便與妹妹隨著那劉南鶴一同進了內室。
石韋遂是閒坐於外堂,那些下人們的注意力都為裡邊所吸引,竟也無人想到給他這客人上一杯茶。
石韋坐了半晌,只覺無聊透頂,便想入內道一聲告辭,他日再來拜訪。
他輕步走入內室,正待轉過屏風聲,卻聽到那潘紫蘇焦慮的聲音。
“劉老郎中,我爹爹他這到底得了什麼病?”
“潘大人牙關緊閉,兩眼翻白,氣息十分微弱,這脈搏也甚微,這症狀甚是怪異,且容老朽再斟酌一番。”
看來這劉南鶴一時片刻也查不出潘佑得了什麼病。
接著又聽潘佑急道:“劉郎中,你還要多久才能用藥?我看爹爹這氣息越來越弱,再拖下去,只怕會有不測啊。”
那劉南鶴嘆道:“老朽已說過,潘大人突發的是奇症,非一時片刻能夠斷定,還請潘公子不要再催促,老朽需要靜下心來,細細的思索。”
劉南鶴這般一說,那兄妹二人便不敢再吱聲。
這位前首席御醫,便是撫著